老者盯着李司白看，满脸不可思议：“你是谁？难道你记得？”
他怀疑却又自顾摇头：“不可能的……”
见他这副反应，李司白眸色微沉，转而又轻笑几声：“没人会相信你那些所谓的秘密，大家只会认为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神经病。”
老者身子一僵，眼神骇人的怒视着李司白：“你看了我的日记！”
李司白舔了下唇：“看了。”
不仅看了，他还用手比量了一下形容道：“不过你放心，这么厚一摞我只看了你个人简介。”
他指的是第一页的内容。
人活得久了，日积月累下来会发生好多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好多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会被冲淡。
为了令自己不忘记一切，他选择将每天发生的事记下来。
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这么一本厚厚的日记。
和长生药放在一起，所以刚刚李司白拿药的时候顺便多看了一眼。
看完以后李司白的内心是震惊的，从未想过世界上还会有长生不老这等离奇的事！
更离谱的是他已然长生了，竟还想要返老还童，永驻青春。
将驻颜药和长生药混在一起炼制成一颗药，服下以后人的身体状态会完全恢复到十八岁。
尽管事实就摆在面前，但李司白仍旧很难接受。
“你都活了那么久了还不想死，那些因你而惨死的人他们难道就不想活着吗？”
夜色下，蓝陌的眼睛晦暗不明，嗓音透着浓厚的凉意。
她让李司白将她放下，翻开他的掌心将药丸捏在指尖，稍稍用力，灰金色的药丸就被碾成粉末，伴着空气里的灰尘洒落在地面上。
未完，蓝陌搓搓手指，冷笑着说道：“是人都会有软肋，你输了。”
与此同时，四周已经被提前安排好的了狙击手包围，几十杆枪通通对着老者。
出了研究院的院墙，被围攻的人，轮到他了。
眼下这种危机时刻，老者却冷静的异常。
准确的说，从蓝陌碾碎那颗药丸开始，他整个人都安静的有些可怕。
似有一种，一切都结束了的解脱感。
老者垂下眼眸，牵动嘴角哼笑了两声：“罢了，罢了…”
蓝陌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个人很矛盾。
明明一生都在追求长生，却又让人觉得他并没有那么想活着。
像是必须做，却又身不由己。
面对围攻，他连半分异样都没有。
反倒是身后赶来的那些人，一个个恐慌不已，领头的更是举着步枪对准了蓝陌的脑袋。
“立刻放人，否则我现在就开枪！”
蓝陌冷哼一声：“开啊。看看到底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她全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像是笃定了对方没有那个胆量一样。
“你以为你们身上的毒全都解了？”
对面的人显然被蓝陌的话震惊到：“难道说我们还在中毒？”
“不然呢？”
蓝陌反问，笑他们白痴。
“把毒给你们解了，然后好死在你们手里，我是傻子？”
看着那些本来嚣张而瞬间转变成紧张的一张张脸，还以为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
面对生死，其实所有人都一个样。
对比起来，再看咱们这位活得最久的就洒脱多了。
“活够了”原来就是这样。
“你们身体里剩下的毒，不致死。”
听完蓝陌这句话所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她接下来的一句是：“顶多半身不遂，回去都找个好医院将养后半生吧！”
那些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老者，试图得到获救的办法。
“放过他们，我任你处置。”
话一出口，身后所有人都用一种受宠若惊的表情看向老者。
不枉他们为天狼集团卖命多年。
没想到首领会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和对方谈条件。
蓝陌嘴角的笑开始变得嘲讽：“你已经自身难保，用的什么筹码跟我谈条件？”
“我死了，天狼集团的新首领就是你，这个筹码还不够吗。”
除了研制长生药，他这一生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创建了天狼集团。
蓝陌大笑起来与李司白对视一眼，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你听听他说的，好像给了我什么泼天的富贵一样。”
笑声过后，看着老者再次沉下去的脸色，蓝陌渐渐敛起所有笑容道：“我说过，我只想毁了它。”
除了愤怒，老者脸上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议。
天狼集团的势力大到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自己拱手相让，她竟然不稀罕？
他根本无法理解此刻蓝陌眼中的不屑。
“结束吧。”
蓝陌微抬起手臂，不想再与眼前的人再多说一句话。
既然他已无畏生死，自当成全他。
接收到指令，埋伏在四周楼顶的几十名狙击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好准备，静静等待着蓝陌的手臂落下。
几十枚子弹同时窜进一个人的身体里，会是怎样的场景。
真是不敢想象。
老者的一双黑眸里无波无澜。
面对死亡，蓝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平静的眼神。
“动手吧。”
苍老的声音吐出三个字，然后缓缓合上了双眼。
一点挣扎和反抗都没有。
看着老者一心赴死的模样，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全都愣住了，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对方有狙击手埋伏，但他们此刻拼死一搏，不是没有反击的希望！
为什么放弃了？
这是投降？认输？
“还有什么遗言吗，不妨说出来听听。”
“成与败，不过一念之间。哪怕我拥有了世间一切，也再也寻不见他。”
“我明明记得的…”
他说着苦笑了一声：“我应该把他画下来的…”
一滴泪从他紧闭的眼缝中滑落，苍老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哽咽：“为什么我记得所有人的模样，唯独忘记了他…”
苍老的哽咽声听进耳朵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即便活着，我也永远找不见他了…”
这一刻，蓝陌好像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活的那么拧巴的原因。
为了那个人的遗愿而想要长生，得了长生以后却再也记不起曾经那个人。
他明明做到了，却忘记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从此只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守着那个所谓的遗愿，又有什么用。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他的不如意。你很可怜，也很可悲。但这不是你创建天狼集团滥杀无辜的理由！”
说着，蓝陌的手臂微动。
“施主，且慢。”
就在狙击枪子弹窜出来的前一秒，众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黄袍的和尚。
蓝陌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李司白，很快想起来这人不是那天寺庙里的大和尚吗？
他怎么会在这？
对上蓝陌疑惑的视线，大和尚走上前一步，手里握着一串佛珠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此人罪孽深重，身背无数冤魂，不该就此了却生命。”
什么意思？
罪孽深重的人杀不得，那还能留着？
闻声，老者也猛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