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混乱在大夏人看来是混乱，但草原各部族，尤其是牧民却不以为意。
这事在他们看来太平常了，几乎每年都有部族宣布脱离元蒙，反对大汗，但很快又被收拾。
就算造反成功了，也只是换个大汗罢了，牧民还是那些牧民，草场还是那草场，日子还是那个苦日子。
但很快，在各个部族中就有了流言。
夏兵要趁着草原内乱，出兵元蒙，为多年的劫掠报仇！
这自家人抢位子和敌人来报复，可不一样。
顿时草原上人心惶惶，对蒙人的造反也多了些微词。
日子过得好好的，造什么反，现在引来了夏兵，牛羊正涨膘呢，真操蛋。
许多原本支持蒙人的小部落，也纷纷找由头撤兵，变成两不帮的派别。
流言当然是李潜放出来的，商队的影响力在物资的支持下，在草原与日俱增。
就在草原部落防范夏兵，向北移动营地的时候，成州代州的精锐，已经悄悄的进入了晋州的地盘，在太北县集结。
探马营全营外放，深入陕州探查情报。
而从陕州逃荒来的流民，也带来了陕州的消息。
陕州已无兵，朝廷放弃了连续闹饥荒两年的陕州，将兵马退回与京城紧紧相邻的豫州。
陕州百姓也十去七八，逃往四处找生路。
郭学义和刘恒这是将整个陕州当做一个泥潭，想靠坚壁清野的办法拖延刘顾婷的步伐。
但他们不知道姜哲并没有选择北上吃元蒙的肥肉，而是吐掉鱼饵，与刘顾婷合兵，向陕州进军。
对其他军队而言，坚壁清野确实是消耗敌人后勤的好办法。
但对姜哲来说，这就是直接送了一个州给他，还外带很多在饥饿中挣扎的百姓，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的感谢值呀。
姜哲和刘顾婷合兵一处，出了太北县城，直入陕州，探马营前置五十里探查敌情，清扫敌人的细作。
姜哲要尽量让自己的行动被敌人迟一点发现，当然也没想着一直不被发现，只是拖后而已。
大军一路行军，姜哲和刘顾婷所见，尽是荒芜，地面干枯开裂，田地里连一根枯草都看不见。
树木皆枯死，树皮全部被扒掉，就是雨水再来，这些树木也是无法成活了。
道路两边许多白骨，横七竖八的散落，野狗都看不见几只。
大军的粮草自有所带，姜哲也从系统超市里补充了一部分。
但最难的是水。
陕州连年大旱，河流也已经断流，仅仅靠一些深井，很难满足几万大军的饮水需求。
姜哲不得已从系统超市里买桶装水，补充饮用，每天的感谢值如同流水般花出去。
终于来到陕州州城，但这里的情况，让姜哲喝刘顾婷也大吃一惊。
整座城完全被烧成了空城，所有的建筑都被付之一炬，只留下一圈石头城墙，发黑垮塌。
看来饿急了的流民一把火，将一座城给毁了。
“我之前明明调集了赈灾之粮，但粮食未到陕州，先去一半，其他的更是被当地官员层层盘剥，最后到灾民嘴里的，恐怕只有两三成。”
姜哲在马上摇摇头，低声说了句，“恐怕是连一粒米都到不了饥民嘴里。”
“既然知道救不了，谁会白白往里撒粮食呢。”
姜哲也失去了进城看看的欲望，直接在城外驻扎休息了一晚，就继续向豫州边界开拔。
又走了三日，四周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逐渐的出现了一些植物，平原已经过去，渐渐的丘陵和山地出现，在经过一个谷地之时，姜哲还发现了一群躲藏起来的陕州灾民。
一个男人都没有，全是妇女和小孩子，一个个饿的皮包骨头，显的脑袋大脖子细，身上的皮肤如同被骨架撑着的一张皮，随时会收缩一样。
四五百号人，什么也不做，也没力气做，就在谷地的低洼处挤在一起等死。
经过军医的救治，又一人给了一碗白米粥，折腾了两三个时辰，才缓过劲来能说话。
姜哲问年纪最大的一个老妇人，她们这是怎么了。
老妇人少了一只手，年纪也看不出有多大，整张脸都瘦脱了像，半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回话。
“男人，都被抓走了，骗我们收纳灾民，到这就抓壮丁。”
“饿的走不动，只能等死。”
刘顾婷又端来一碗粥，老妇人咕噜咕噜的就给干了下去，转着碗边舔了一遍，又伸出舌头来把自己嘴边舔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说。
“豫州知州田大人，说豫州收纳流民，有饭吃。”
“谁知道是只要男的，不要女人孩子。”
“你不去还不行，到这附近就会被当兵的抓走。”
“你们再往前走走，往那边山谷中看看，就知道了。”
姜哲让大军继续前进，出谷后找地方扎营。
自己和刘顾婷带着一些护卫，向老妇人所说的山谷走去。
这地方越往里走，越是深邃，大山谷套着小山谷，一个连着一个。
在一个拐角处，刘顾婷那个好鼻子就闻到怪异的味道。
那是腐尸的臭味，死亡和腐烂结合后的味道，浓烈程度直冲天灵盖。
姜哲也捂着鼻子，怕有什么有有毒气体散发，直接从系统超市里买了十几包N95，分发给众人。
刘顾婷早就习惯了姜哲的各种稀奇古怪玩意，戴着口罩，摸索着走进了山谷。
拐过弯，所有人都愣了。
百十号人，依偎在一起，死了。
尸体已经腐烂，滋生了很多的虫子和苍蝇，乱哄哄的嗡嗡叫。
基本上全是女人和孩子，没有男人的尸体。
看来和那老妇人说的一样，男人都被抓走了，只留下饿的没力气走路的妇女和孩子，靠在一起等死。
三只大如豺狼的野狗窜了出来，就堵在众人面前，似乎在守护自己的食物。
这狗已经红了眼睛，嘴里的口水都带粉红，对着几十人都敢呲牙。
明显是吃了米肉，已经不是一般的野狗了。
几箭解决了野狗，众人不敢让姜哲继续深入，越往里面岔路越多，一个个小山谷层层套套。
进去查看的人没多久就出来，即使戴着口罩，还是吐的到处都是。
“大人，哕。”
“里面每个小山谷里，都是死人，全一样，哕。”
姜哲轻轻叹息一声，“走吧，叫些人来，在这放把火，全部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