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哲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用自己来当诱饵，还拿出许多粮食来，到头来前半段人家照着剧本走，只是最后的目标换成了骑兵营地。
骑兵都去打伏击了，那营地就是个无人的空营，但营地虽然无兵，但有马，两万骑兵的换乘马都在营地栓着，一场大火，惊走部分，烧死呛死部分，还有部分被豫州军带走。
一次性，姜哲损失了近两万匹换乘马。
相当于李潜在草原半年，全部白干。
杀人诛心的田季，还在骑兵营地的大门外杀死一匹战马，将马头割了下来，端端的摆在地上，旁边用马血写着一行字。
【姜哲照此下场】
这次是真的把姜哲给气着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城攻不下来，诱敌最后也搞成这个样子。
整整一日，姜哲没有出自己的帐篷，将所有军务全部丢给吴玠处理，自己躲了起来。
也不敢有人去打扰，顿时从将领到兵卒，开始人心惶惶。
一直没有尝过失败滋味的成州军，仅仅是一场小败，就因为主帅的垂头丧气，变的军心动荡。
最后无奈，还是刘顾婷从晋州军的营盘跑了过来，端着吃食，进了姜哲的营帐。
帐篷里姜哲并没有如同所有人想的那样彻底颓废不堪，只是拿着一堆草纸，写写画画不知道在搞什么，满地的废纸团。
“吃点东西吧。”
“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顾婷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上面用炭笔画着豫州城的样子。
“我想不出来。”
“怎么打这攻城战，既能降低伤亡，又能破城呢？”
刘顾婷将一碗粥递给他，说道，“这攻城战，哪有伤亡少的。”
“城中一万，城外就要十万。”
“围城一月，一年，甚至数年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次打不下来就算了，下次再找机会呗。”
姜哲喝了一口粥，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次的机会难得。”
“元蒙内乱，无暇南征。”
“朝廷又以为我们会去元蒙摘桃子，没有提前调集军队做准备。”
“这才让我们用六万人就逼的刘恒放弃陕州，豫州，只留下这座豫州城当钉子，拖时间。”
“如果我料想的不错，等赫连普金收拾了乞颜亮，腹心军也摆脱燕云和女真的纠缠，那我们就会数面受敌。”
“元蒙维修成州、代州。”
“燕云私军和女真人支援豫州。”
“甚至江南也会有兵北上，截断我们的退路。”
“今天收到李潜传来的消息，赫连普金亲自上阵，八千雅尔述人就打败了两万蒙族牧骑。”
“已经有很多小部落重新倒向了赫连普金。”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个月，就要拿下豫州，直逼京城，才好和刘恒谈判，将触手伸出西北。”
刘顾婷听完姜哲的话，也没什么表态，拿起一个鸡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就不着急？”
刘顾婷倚着凳子，吃着鸡蛋，毫不急躁的说，“我着什么急。”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看你还能想这么多正事，没有小败即丧，也就放心了。”
姜哲苦笑，“这点小小挫折，我还不至于，只是想不出对策来，有点烦躁。”
“我劝你还是出去走走吧，你烦躁，外面的人比你还烦躁呢。”
“军心都动摇了。”
姜哲一愣，自己就是在营帐里待了一整天，不至于吧。
起身就准备出去。
被刘顾婷给拦住。
“你看你的样子，这样出去说是没事都没人信。”
把姜哲按在椅子上，拿过一盆热水，浸透了毛巾，热热的敷在姜哲的脸上。
热气蒸腾，姜哲放松不少，舒服的轻哼了一声。
刘顾婷拿过剃刀，亲自动手，为姜哲剃须。
玉手按着脸，口鼻中呼出的气都能感觉的到。
姜哲只感觉很舒服，很放松，仿佛四周都变的明亮起来，光线在刘顾婷的脸部轮廓上变的柔和，四周其他的东西都在光线中变的模糊，眼神极其专注的只收集刘顾婷的视觉信息。
两人早在晋州初遇之时就互生好感，但身的巨大差异让这种感觉只停留在萌芽。
后来角色互换，刘顾婷从女帝变成了一州之主，按道理姜哲和她之间的身份鸿沟已经消失。
但两人都有放不下的东西，姜哲是成州和代州的老百姓，是边地不再受到元蒙威胁，是上一代边军传下来的沉重担子。
而刘顾婷则背着赤骑军将士和郭烈的血海深仇。
两人便将心中所想尽可能的压下来。
在心中自我安慰，时间不对，以后再说这一类的。
但此刻两人靠的这么近，做出如此暧昧的事情，让姜哲躁动的心按捺不住，一把就抓住了刘顾婷的手。
“你这是干嘛？”
“放开”
词句生硬，语气却柔和，而且被抓住的手一点用力抽出的意思都没有。
姜哲就要来一招改天换地，直接凸显自己男人的风范。
人还没从凳子上站起来，营帐外就传来声音。
“报！”
“都督府护卫都尉岳蝉蓉及公输营已至寨门！”
刘顾婷偷笑一声，丢下剃刀，转身就从姜哲的营帐走出，回晋州军的营盘去了。
姜哲摸了摸自己剃了一半的胡子，低着头自嘲道。
“哎，没那个命呀！”
营帐外将官和兵卒看着公输营拉着一车一车的物资，还用健牛拉着很多大家伙，一下子就围起来看热闹。
其实姜哲出发不久，公输营也就出发了，但它们的速度实在是龟速，只好让岳蝉蓉带兵护卫着慢慢走，直到今天才赶到。
姜哲打眼一看那些大家伙，马上就忘了好事被搅的忧愁，眉开眼笑的跳着脚。
张小泉一脸的疲惫，上前刚要行礼，就被姜哲一把抱住。
“你们终于到了！”
“这把我给等的呀！”
“有了这些大家伙帮忙，还怕撬不开豫北的大门？”
“传令传令，今晚加菜，给公输营的兄弟们接风洗尘。”
“明日开始准备，三天后正式开始攻城。”
“老子就不信，崩掉三颗牙，也要啃开豫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