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野驴河去成州牛头军城，一路上距离较远，而且牛头军城拒止草原四十万牧骑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哥舒杉也不愿去头铁，干脆换了一条路，走近道直扑黑石关城。
即将出草原进荒漠，向着黑石关城的方向，会路过一片盐碱地，四周尽是盐壳，不知道路的人误闯进去，很容易连人带马陷进去，只有中间一条蜿蜿蜒蜒的干枯河床，是可以安全通过的。
这也就造成了盐碱地看起来平坦宽敞，实际上危机四伏，是个搞伏击的好地方。
又是同样的把戏，长长的队伍走到一半，又有几辆马车撞在一起，年轻人骂骂咧咧，动手动脚，最后打了起来，将更多的马车和战马给陷了进去。
这一堵，再次分割出来一部分蛮人，现在就是突袭的好时候。
长弓手早已埋伏在河道两边的枯树林里，只要姜哲的轻骑兵出现，先要吃一波箭雨，这些长弓手的箭，连重甲都可以穿透，身穿半身铠和皮甲的轻骑兵，基本是一箭一个死！
而且在盐碱地外围，还有施突骑本部人马枕戈待旦，准备随时围杀姜哲。
哥舒杉信心满满的在一边偷瞄，警惕四周出现的动静，这么好的地形和机会，姜哲必然不会放弃，这些天来，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各种偷袭，大小规模都有，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让哥舒杉十分的恶心。
哥舒杉再看向堵住去路的那些大车，这些日子，他已经调查清楚，每次姜哲的骑兵出现前，都是在地形狭窄之地，出现了拥堵，正好将队伍一截两半，让姜哲可以有可乘之机。
而这截断队伍的，总是同一个部落的人，鞑靼部。
一声鸣镝响起，果然有骑兵上钩了，向着被截断的那一部分蛮兵而去。
骑兵刚刚近前，那些被截断的蛮兵也不惊慌，而是统一的将身上遮盖的布袍一脱，露出里面锃光瓦亮的铠甲。
这些不是杂牌蛮兵，而是施突骑精锐的罐子兵！
他们在铠甲外面包上破衣烂衫，低头混在蛮兵之中，等的就是现在。
这就是一个哥舒杉精心布置的钓鱼局，而这些罐子兵就是伪装的鱼钩。
骑兵冲进人群后，才发现自己的目标并不简单，防护极其重，弓箭根本射不透，还因为盐碱地和河床的缘故，导致骑兵的进攻和撤退道路不通畅，速度大减。
长弓兵的箭雨也如期而至，轻铠的骑兵顿时倒下一大片，有些战马的头颅都被穿甲重箭洞穿，当场死亡。
计划成功，但哥舒杉并不高兴。
骑兵一出现，他就看出来了，这些不是正规军，装备杂七杂八，根本就是草原上的牧骑大队，不是成州军中的轻骑兵！
此刻，姜哲正拿着望月镜，在远处看着战场。
额头的冷汗哗哗的流着。
幸好，幸好。
因为地形的原因，姜哲始终觉得此地不适合伏击，虽然敌人被拘束在河道内，但四周的盐碱地同样让袭击部队危机重重，一个不小心，敌人有所防备，跑都跑不脱。
而且成州军的将领也赞成姜哲的说法，他们则是出于经验。
这些天用相同的办法次数太多，蛮人脑袋里只要长的不是果仁，必然就会有所准备，起码也会绕路或者加强四周警戒。
怎么可能还傻乎乎的走这样的地方，丝毫变动没有，等着姜哲来割肉？
所以成州军临时取消了这次的袭击。
但草原游击大队的牧骑们可不这么小心，这些天报仇都杀红了眼，尤其发现自己在这些蛮族壮汉的眼前，也是有一战之力的，顿时激发了凶性。
吵嚷着非要去继续截杀报仇。
姜哲和草原牧骑大队之间的关系，一直就不是严格的上级和下属，姜哲只是组织他们，给他们机会报仇，只能算是暂时的盟军。
牧骑执意要去，姜哲也不好硬拦，反正该死的拦不住，随他去吧。
这一试，果然是埋伏，草原牧骑五支大队五千多人，基本上全军覆没，死在了盐碱河谷之中。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何况还是用生死教的。
姜哲放下望远镜，轻叹一口气，刘真和霍安两人安慰道，“大人，不要太忧心了，这些日子我们已经斩杀很多的蛮族了。”
“是呀，大人。”
姜哲摇摇头，解释道，“我不是不满足，也不是为这些牧骑可惜，我是觉得刚刚将敌人的士气打压下去，现在这五千多颗头颅，又将敌人的士气拉了起来。”
“如果他们听劝，就算我们现在就此收手，还是会有很多被胁迫的部落果断逃走，甚至倒向我们这边，因为他们会觉得施突骑人也就这样，人心中的胜利天平是倒向我们的。”
“但现在，即使打败的是五千牧骑，哥舒杉只要不傻，就会夸大成五万，而且会从游击牧骑，变成成州主力。”
“草原各部落中，就会出现传言，五万成州骑兵偷袭施突骑，被围而全歼！”
“你们想想，整个草原的人都知道我们在牛头军城挡住了四十万草原牧骑，但现在一次损失就是五万骑兵，大家会怎么想？”
“大家会想，施突骑人是不可战胜的，先是打败了天下第一的腹心军，杀的赫连普金不敢露头，之后又大破成州骑兵，斩首五万。”
“我估计，草原上没人敢再反抗施突骑人了！”
“就像当初没人敢反抗腹心军一样，这就是草原人的思路！”
“强者为王，臣服强权！”
两个年轻人哪里想了这么多，纷纷汗颜。
霍安尝试的问，“那大人，我们要不要再打一场，将牧骑丢掉的面子给赢回来？”
姜哲摇摇头，传令其他四营收兵远遁，抄近路全速返回黑石山城。
“不必了，敌人有了防备，我们只有轻骑兵，很难成功，直接回去吧。”
“我想陈好和其他人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黑石关城外，就是我们和施突骑人的战场！”
四营全归，唯独留下狼嚎营不回去，姜哲将多余的换乘马全部给了霍安，还给了他一封信，让他和狼嚎营快马加鞭，向东而去，或许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会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