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看他还能听得进去，也就多说了几句：“会说话也有很多个方面，在酒桌饭桌上，那叫闲聊，你生活经验丰富，自然感觉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去。
但这种专业的场合，想撬开别人的嘴，还是要靠你流露出来的专业水准。
你感觉我说话他们更乐意接，一个是我看起来就比你靠谱。
另一个原因是我对形势政策了如指掌，能把条条框框顺口就说出来，他们自然不敢唬我，也会觉得我不简单。”
黄霄眼睛晶亮：“难怪您让我们天天看报纸。”
其实杨风让他们俩看报纸，主要是自己看完，再没人看就浪费了。
这些报纸她也不可能带回去，之后就拿到安梅家烧火了。
杨风起身带他出去找店，打算在外面吃饭。
“做生意远没有那么简单，过几年大家都开始了，政策完善了就会比现在简单得多。
你觉得我干什么好像都很轻易，那是因为我已经积累了十几年了。
我的同学，工作时的同事，现在都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这人际关系本来就是一个价值不小的成本。
还有我的能力，我的眼界，我对政策的了解，这些都是我比别人更轻松的原因。
你想一想我们刚到羊城那两天，腿跑断还求助无门，那才是做生意的常态。”
沿着梧桐树走在有些熙攘的街道上，热夏的天气，黄霄推着车一滴汗都没流。
“杨姐，您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做这个啊？”
杨风偏头看过去，看他已经绝望的脸色失笑：“你要是不适合，我带你来干嘛？你不适合，那小花不是更不适合？”
黄霄还是振奋不起来：“您一说话我就觉得自己像个蠢蛋。”
杨风点点头：“是挺像的，不过大家都是蠢蛋，所以也没关系。”
“杨姐！”
开了个玩笑气氛就好起来了，看他不飘了，用脑子思考问题了，杨风也就不想再打击人了。
其实真正不适合的是她才对。
虽然身体上没什么，但思想上杨风已经累到不行了。
她的兴趣在于创作，而不是跑业务，攀关系，管理企业。
除了培养人，杨风也在瞄那些前几年的工农兵。
有一些工厂选送出来读书的，因为年龄偏大，工作经验丰富，即使是在工农兵身份变得尴尬的这两年也混得不错，可见能力之强。
杨风已经物色了几个人，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她这小摊子。
找到一家不用全国票的饭馆，杨风去点菜，黄霄骑上车就回去等人。
等菜上齐，三人也就到了。
安梅穿着军绿色的工装裤，上身是一件白衬衣，整洁地被黝黑的皮带扎进裤子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二楼。
杨风坐在角落里，刚好能看到她从楼梯口过来，看着就想笑，像极了特别扮演的女兵。
“笑什么，我今天可是给你招了有十个人呢。”
“我笑我太会安排了，你真是太适合做这个工作了。”
安梅扬扬下巴：“那你当呢，我也是招过新兵的人。”
这几天杨风带着黄霄跑租房的事情，因为去的是政府，她就不想再带着安梅过去了。
安梅就算一言不发，她出现也是会代表萧书景的关系。
杨风可不想一直拖欠萧书景，换句话说，这和安梅帮扶娘家人没什么区别。
就让她去招人，反正都注册了，直接招人成立工厂也不是不行。
这工作安梅喜欢，她打扮一番，站在那儿腰直背挺的，瞧着就有气势，是个当官的样儿。
往那些人均居住面积不足五平米的地方一走，焦小花跟在她后头把小广告一贴，每天都能招到不少人。
而且安梅在部队有多年训练经历，也不怕在人群中讲话，眼神也很锐利。
有这样的外在形象，对她撒谎的人就少，一说事项安排，质疑声都小了不少。
焦小花还感慨：“这边的人比京市的人好管多了，说什么都答应得好好的。”
杨风可不这么想，要论好打交道还是那边的好说话。
安梅对焦小花印象也好了不少，她语重心长地分享经验：“快别这么想，跟这边的人打交道不多长几个心眼不行的。”
于是，这顿饭就变成了地域差异应该如何适应的研讨现场。
忙完招人的事情，安梅就启程了去京市了，杨风带着两人搬到了新买的房子里。
新招的人集合地点就在市中心的二层粮油供应处。
在人报到之前，让黄霄带着焦小花去批发了一批软的松紧带和服装厂的边角料。
杨风去印刷了一批新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