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爽朗一笑：“刚刚都跟您说了，我能吃得下，我吃得越多，您也越好交差不是？五十吨的话还能再低吗？”
“那这我得问问了，小杨啊，你打算干什么，要五十吨这么多？我们厂去年收购的总量都不超过五十吨……”
杨风给他讲解二者的不同：“咱们这还真不一样，您卖的是布，我卖的是棉花。
做布料，一吨就够做好多了，咱们厂里还有涤纶，就更不要那么多了。
我卖棉花，冬天谁不买点儿啊？”
“那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帮你问问。”
安处长带着杨风出门，留厂长在办公室打电话。
杨风在走廊上羡慕得不行，瞧人家一栋楼上两台电话，厂长单独一台，销售部门还有一台。
安装电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除了钱，还要有资格，有了资格还要排队。
不过就算有这么多难处，电话还是要安的，家里，新楼，小院，小楼……
“你这是哪儿发财去了，做生意真这么赚吗，怎么变这么有钱了？”
杨风笑着说：“做白日梦呢？我就算去河里捞也捞不着这么多啊，别想了，我贷的。”
安处长就没说话了，给她比了个大拇哥。
他才刚听说贷款，这面前就站着一个贷了那么多万的。
要不说他把杨风看成最后一个救命稻草呢，其他人都说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就算进了几千块钱的货，也就那样。
他就觉着不一样，别说背那么多债了，普通人看见一千块都要发憷吧，十万放眼前怕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人家张口就是十万的单子，反正他是不行，比他还强的，怎么敢说人家没什么本事。
杨风要是知道他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肯定要夸他一句有觉悟。
她不知道，她还在想，怎么能在送货那天就看到货呢。
“安哥，你跟我说说，你们这儿真的从来没在安西购入过棉花？”
“也不是吧，早些年那边不是种出长绒棉了吗？
给京市送了好多过来检验，我们厂也有份额。
后来产量一直没有增加，其他地区也缺棉花，那边的货就不往过来送了。
主要是他们采摘得没有苏省干净，而且苏省的包装运输都能好上一些，处理夹籽儿的工人效率就赶不上去。
最主要的是我们今年已经跟苏省谈好了。
再说了，的确良现在卖得最好，当然是要紧着的确良生产啊。”
杨风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意思，这是觉着生意定了，不把她当回事儿直接自曝其短呢，还是他本人想给她透个好。
“安哥，呢子的事儿是真的要谢你，这样吧，要是谈成了我就给五百，当是中人费了，怎么样？”
杨风压低声音突如其来地说。
安国强愣了一下，也跟着压低声音激烈地说：“这可不行啊！没这么干的，咱们这是互相帮助了，你帮我，我也帮你了，扯平就行了！”
杨风说：“这可不行，要不是你我连门路都找不着呢，两码事两码事。”
“你可真别干啊，小心到时候影响得我也干不下去了，可没人给你开单子了。”
杨风笑笑：“您要是嫌多，那我到时候给您买箱酒买条烟，这总该没问题了吧？”
安国强带着后怕点头：“这可以，可别太张扬了。”
这下杨风就知道了他的意思，这是愿意和她结交的意思，不是之前那种钱货两讫各不相干的情况了。
于是她用自己人的语气说：“安哥，这走厂里的路的话，是不是得签个合同，不然到时候多要了货，出货量却跟不上，被有心人发现……”
安国强眉头一皱：“你说的对！待会儿得跟厂长说说。”
杨风可不想像厂长的意思那样先把钱都掏了，然后货由他们管。
她就算再不怕他们翻脸不认人，也不喜欢这种一点儿底都没有的感觉。
还不如直接跟厂里签合同，就相当于她是从厂里买的货。
到时候不管给她的是长绒棉还是苏省棉都行，反正她买的是棉花。
“国强，小杨。”
“哎，来了。”安国强应了一声就敲门进去。
厂长站在桌子前，满面红光，他刚刚也被上级领导夸了，还被允许外售。
“小杨啊，价格谈下来了，五毛钱一斤行不行？”
“这谈得也太合适了，您费了不少力气吧，真是太感谢您了。”
“哈哈哈哈，你觉得行，那我们现在就定下来，报上去！”
安国强适时打断他：“厂长啊，咱们还是要跟小杨把合同签了，不然之后出货量对不上，又是一个大麻烦。”
“欸，不用担心，刚刚我已经汇报上去了，领导也没意见，小杨你之后去开一个企业账户，你去工商部门签合同，人家会跟你说怎么汇钱的，当然这批货还是走我们的名义啊。”
“好，我还没去过工商部门，是谁在办事呢？”
“这样吧，国强，周一给你放一天假，你带小杨去。”
厂长这件事儿办的周全，被上面肯定了，他心情也好，就很好说话。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安国强又带着杨风回去打给辽北的呢子厂，还是没打通。
他就让杨风先回去，自己先联系着，万一联系上了，周一跟杨风说。
这合同也可以一起在工商部门签。
跨城市签合同不容易，所以每个厂都有一些出差人士。
但有的厂交易比较困难，工商部门也会提出一些帮助，把它们介绍给其他大厂。
这也就是内部人才知道的路子。
杨风以前也不知道还可以这么签合同。
像她们石市那么大一个机械厂缺零件了还是的拿着介绍信往海市跑。
不过这样的单子跟机械厂也不一样，机械厂缺什么只能自己去了才知道对不对。
不像棉花一样，工商部门管的就是这样的原材料，还有茶叶，白砂糖，罐头之类的都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