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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先是去杜医生那儿,此时杜医生正在给一个感冒发烧的孩子打针,小孩也许是害怕,一个劲的哭闹,他妈妈嘴上哄着“不疼的不疼的,就跟蚂蚁叮了一下,很快就好了,打完妈妈给你买好吃的”,手上却紧紧的按着他,杜医生一看也是有经验的,找准时机,下手快准狠,一扎一摁一拔,打完了小孩也爆发出了暴风雨般的哭声,走出去好远了都还能听到。

徐明懿看着杜医生手中来不及收回去的针管,有种本能的抗拒,这个粗的管子,扎人很疼吧,难怪小孩哭成这样。

沈朝是了解她的,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没少吃药扎针,以致于看到这些本能的害怕,但眼下在外面,时不时的有人经过,他不好跟她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后背,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怕。

杜医生一抬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哟,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她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细想就头疼,偶尔会头晕,平时吃饭没什么食欲,吃的很少,觉也挺多的”,沈朝一听他问,想都不想就回答了,简直比本人观察的还清楚。

杜医生听到是沈朝回答,也想到了今早的传言,挑了挑眉,示意徐明懿坐下,把手搭在桌面上。

给她把了脉,脉象虽然孱弱但是还算平稳,“没什么大碍,她这身体不好应该是先天不足,没什么特效药治的,只能好好养着,食欲不振可能是刚醒来,还不太适应,过几天就好了,我给你写张方子,你按着里面的药材找药,我这里大部分药材都有,但是还有一味药,百年人参,太稀少了,我这没有,你得自己去找,然后每天早晚一次,再活二三十年是没问题的。”

杜医生说完又看了看沈朝,见他一脸慎重,终究是没说百年人参难寻,光吃药一般家庭都很难报销了,更别说女同志那身子怀孩子可能都费劲儿。

沈朝拿了方子,向杜医生道了谢并给了两毛药钱,就带着徐明懿走了。

杜医生杜仲卿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莫名的登对,笑了笑,那小子是心有成算的,既然选择了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有什么后果他自己都知道的。

接着低头整理自己的药材去了,突然眼前一黑,走进来一个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徐明懿看着沈朝手里的药,感觉口苦了,想吃糖,那种大大的,白白的,奶香奶香的糖。

沈朝注意到她的视线,以为她在担心这药方,安抚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声说“杜医生医术很好,这方子跟以前开的差不多,你喝了身体就会好的”

徐明懿听了他的话,知道他误会了,“我没有担心,我只是想吃糖,上次你给我的那种”,她说着有几分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垂下脑袋。

“哦,原来阿懿想吃大白兔奶糖了,等下给你买,买几斤回家放着”,沈朝轻笑着哄道,还是那么爱吃甜食,他心想。

……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从杜医生那儿出来后,徐明懿总感觉有一道若隐若无的视线,借着休息,随意的回头瞥了眼,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人,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逐渐的跟沈朝拉开距离,两人一前一后,中间能隔下一个人。

沈朝在前面领着她走,可能是不放心,时不时的回头看她,如果她步子小了或者累了,就会停下来等她。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人到了供销社,这时还没有上班,里面还挺多人的,里面吵吵嚷嚷,几个售货员忙得不可开交。

徐明懿倒是没被这阵势吓到,这样的场面不是没见过,毕竟以前京城的成衣铺或者胭脂铺如果出现新花样,那些夫人小姐都是带着丫鬟盆满钵满抢个你死我活的,她当时只是远远的看着,便觉得这钱好赚,回头还开了几家绣纺阁呢,赚的盆满钵满的。

只是没见过这种新奇的收钱方式以及服务态度,几个售货员将收到的钱票放到一个小匣子里,然后用力一挥,匣子顺着铁丝滑到上面去了,然后上面的人接住,每来一个客人都如此重复,在下面的售货员累的额头冒汗,脾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板着一张脸,但也没有人说什么,甚至还要说好话讨好她。

对于这样的模式,虽然奇怪,但也没什么不满的,毕竟每个时代有它不同的发展意义与模式,她一陌生人,无法对此做出评价,她能做的只有入乡随俗。

脸色如常的跟着沈朝进去,沈朝一进去就带着人去了相对少人的食品区,之前看到那么多年轻女孩人围着的区域就是卖布的,果然不管哪个年代都一样。

见到新事物,徐明懿心情还是不错的,美中不足的是她跟着沈朝从门口经过时,那堆人里一个穿着鹅黄色毛衣深色长裤姑娘,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徐明懿一开始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此时那姑娘正盯着沈朝的背影出神,徐明懿顿时心里闷闷的,只觉得这姑娘好生没有礼貌,她堂堂郡主何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人瞪过,于是我们郡主小姐一般有仇就当场报的,瞪回去了。

黄莹莹见她还敢瞪自己,当场气得表情失控,翻起了白眼,幅度有点大。

“莹莹,怎么了,不舒服吗,眼睛进东西了?”,旁边穿白色衬衫的女孩子注意到了,便问了句,声音可能有点大,她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白衣女孩一惊一乍的,又看到这么多人正看着自己,黄莹莹感到有点羞耻,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句,“没什么事,我突然想起家里有事,先不看了,你们看着吧”,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开,白衬衫女孩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委屈的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惹莹莹生气了,但是委屈归委屈,她还是拉开一旁拉着她的女孩的手,“珍珍,不好意思,我可能做错了什么,又惹莹莹生气了,我得去跟她说清楚,我也先不买了”

叫珍珍的女孩听她这么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你管她干什么,没事就可以随便发脾气,欺负人啊,你们明明是姐妹,你还是姐姐呢,她就这么欺负你”。

白衬衫女孩一听这话就急了,说话的声音不禁大了几分,“珍珍,你别这么说,莹莹她人不坏的,就是从小被家里人惯着,脾气不是很好,但是她人真的很好地,也没有欺负过我”。

“瑶瑶,你就是太善良了,平时没事给你耍脸子,那不是欺负是什么,现在都人人平等了,你干嘛还整得跟她黄莹莹的丫鬟一样”。

众人一听这话,表情瞬间就变了,尤其是黄瑶瑶,脸色白了几分,冷着声音,“好了,珍珍,我相信堂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突然家里有事儿,没你说的事,我先去找她了,你们慢慢挑”,说完看也没看她,就跑了。

直到黄瑶瑶的背影看不见了,众人还处在震惊中,一时间没有人发声,其实齐家珍在说出口后就后悔了,她能不知道现在特殊时期,不能乱说话吗,只是人一到气头上就口无遮拦了。

她怕这句话被有心之人听到,也冷着脸说了句,“我开玩笑的,不是故意要这么说黄莹莹的,我也不买了,先走了”。

旁边的人没有挽留她,那群人陆陆续续的也走光了。

吵闹了这么久,最后一块布也没卖成,售货员牛大姐也没说什么,毕竟刚刚免费看了好大一出戏,黄家黄莹莹那丫头脾气可能不好,但黄家后来的那丫头脾气一定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还有齐家那闺女,是真没脑子,封建地主这样的话也敢说,是心疼她爹在机械厂科长位置干太久了吧,想给亲爹换个轻松的活儿。

徐明懿一边在挑东西,一边觉得神奇’她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互瞪,竟然上升到这地步,不过也暗暗记下了,在这个时代,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最后,没有了热闹看,徐明懿很快就挑好了要买的东西,全是零食,买了两斤卖相看起来松软绵密的鸡蛋糕、还有四瓶颜色好看的水果罐头、两斤山楂片、两斤花生牛轧糖……看他们买那么多,售货员大姐看他们的眼神逐渐奇怪,带着谴责,好像在说‘你们这俩败家子’。

她心里怎么想,徐明懿不关心更不在乎,沈朝都没说什么呢,别人那算什么,更别说只是看一眼,心安理得的挑完东西,让沈朝付钱,这么一买,一共花了9.43元,将近一临时工半个月的工资了,大姐收钱的手微微颤抖,‘好家伙,现在的小年轻谈对象这么费钱的’。

沈朝跟徐明懿无视她的异样,带着东西就往外走了,在经过卖布的柜台时,沈朝停了下来。

他看到柜台上稳稳当当的摆满了布,那大姐还在收拾,估计是刚才那群人拿出来看但又没买成的,看见大姐手里正捧着的浅绿色的毛线,沈朝有点心动了,“大姐,这些毛线怎么卖”。

那大姐闻言看了他们一眼,看到徐明懿时,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好标致的一姑娘’。

“这毛线是新款,粗线细羊毛材质,2.3元一斤,有浅绿色,纯白色,浅灰色和黄色这四种颜色,还有这个是细线也是细羊毛材质的,价格便宜点,1.8元一斤,这个颜色多点,除了那几种,还有浅蓝色,深蓝色,深灰色”。大姐也没想他们会买,毕竟刚刚他们买零食那大手笔她也看到了,只是看这两人好看,心情好点给他们介绍一下新款式。

“我要一斤浅绿色的,一斤纯白色的和一斤浅黄色的粗毛线,另外纯白色的细毛线也要两斤,还要3米细棉布,麻烦大姐帮我包起来。”

“这些都要吗?”大姐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嗯,都要,这是钱和布票”,大姐看到钱,迅速的包好线和布给他,深怕他是因为有女同志在一时冲动,等下就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