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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一曲埙音动长安(三)

没过多久,青栀从外面的马车上取来了埙,然后递给了郁玄妙。

此时巧云郡主也刚好换回宴会的衣裳,重新坐回座位上,见郁玄妙手捧着一个乌漆漆的东西缓缓跪坐在中央处,有些不明所以,其身边的伶俐婢子立刻凑近她的耳边说明情况。听完婢子所言之后,巧云郡主立即侧头看了上官华言一眼,这一眼果真看到了他此刻视线正锁在了郁玄妙身上,气得巧云郡主差点抓破了案几下的裙琚。

郁玄妙双手捧着沉实漆黑的埙,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运气吹奏。立刻,低沉缥缈,悠远旷古的埙音仿佛地下涌泉,慢慢冒起来,然后萦散四方。一曲塞上秋思,幽怨沧桑、离别哀婉展露无遗,引得宴会上不少多愁善感的女子红泪涟涟。直到曲终,仍能听见有人低声轻泣。

一曲完毕,玢王爷率先拍掌称赞,“郁姑娘此曲简直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上官华言也没想到,她的埙竟然吹得如此出神入化,真可谓余音绕梁啊!

“郁姑娘此才情真的是让吾等大大开了眼界了,这埙技堪比宫廷乐师呐!”玢郡老夫人强压心头的不快,笑着称赞郁玄妙埙技了得。本想借此机会打压一下那戚国公府多年来的高傲气焰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让她们得了风头,玢郡老夫人心底恨得咬牙切齿。

至于玢郡老夫人为何会对戚国公老夫人有如此之深的敌意,那就是源于戚国公和以前老玢王爷之间的政见过节,此处就暂且不提了。

郁玄妙演奏完埙曲后,她们几人便起身告辞,此时,便再无人再敢劝阻她们留下了。

“哈哈,痛快!”马车上,已年过七旬的戚国公老夫人爽朗大笑,多日以来憋堵的郁结之气此刻一扫而光,心境十分畅快。

“阿妙,你真是外祖母的好孩子。”

老夫人轻拍着郁玄妙的手,舒心极了。

“瞧,那老妖婆还敢跟吾比孙女?看看她那孙女的妖媚模样,哪像一高门贵女?”老夫人对其嗤之以鼻。

玉问夏和郁玄妙见她如此开怀,互看了对方一眼,也笑了起来。

郁玄妙一曲埙音动长安!

自从那一晚宴会之后,郁玄妙的埙技便在长安权贵圈中蔓延开来了,甚至传到了宫中皇帝的耳中。

这天,郁玄妙正在与玉问夏一起在对弈。

正当玉问夏刚落下一子黑子,下面的人便来报,说当今天家有旨到。

此时,老戚国公和老戚国公夫人刚好在府中,二人正在观看郁玄妙和玉问夏对弈,听闻天家有旨,颇为有些意外。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出门接旨了。

来者是一个神策军装扮的男人。

只见其手持明黄圣旨,大步走上前来,其身后还跟着两名神策军。

“戚国公,接旨!”

众人下跪接旨。

“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国公之孙女,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其不日,进宫见驾,一睹其艺,钦赐!”

郁玄妙没想到,天家会宣自己进宫见驾,愣了一下,随后她看向老戚国公。

老戚国公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但是却不能当场抗旨不遵,便朝郁玄妙点了点头。

“臣等,接旨!”

“戚国公,恭喜恭喜,贵家好女,承蒙当今天家洪恩,着近日进宫见驾,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

宣旨之人,递过圣旨后,客套地跟戚国公寒暄。

“郭右骁卫,言重了,臣女姿质浅薄,实在是不敢污圣上耳听。”

郁玄妙听见郭右骁卫这个称呼,才知道原来眼前之人便是郭梓。

“国公爷才是言重了,想当年,戚风戚将军威名不下国公爷,驰骋沙场,杀敌无数,是何等风光啊!只可惜天妒英才,如今当今天家惜才,闻得贵女好容多才,如若能荐于圣上枕席,那可真是延续戚家荣光啊!哈哈,还请贵女抓紧时间随在下进宫复命。”

戚国公闻其言,心中被侮辱的怒火油然而生,他的意思是说他戚家只有献女进宫,才能延续他戚国公府的尊荣吗?

“郭右骁卫言重了,天家看重咱们戚国公府皆因咱们国公府儿女皆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今陛下体恤我们戚家赤胆忠心,对咱们多加眷顾,乃陛下惜才重义,请郭右骁卫回禀天家,臣女谨遵圣旨。”郁玄妙不卑不亢地回道。

闻言,郭梓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面容清丽的女子,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才道,“如此便好,那本将就先行告退回去复命了,希望能在皇宫与郁姑娘再见!”

说完,便行了个礼,然后匆匆离去。

“妙儿……”玉问夏有些担心。

“问夏姨,无妨!玄妙会处理好的。”郁玄妙看着郭梓远去的身影,安慰她道。

皇宫里。

“陛下,郭右骁卫求见!”皇宫内殿,一名小太监匆匆从殿外进来禀报。

此时,正在与心爱的妃子玩乐的唐僖宗闻言,抬头问道,“郭右骁卫?哦,是的,朕先前下过一道圣旨给他,宣他进来吧!”

唐僖宗转过头来对身边的美人道,“帮朕更衣。”

“是,陛下!”一旁的美人立刻上前为其整理仪容。

“遵命!宣,郭右骁卫觐见!”小太监领命出了内殿,宣人觐见。

得到召见的郭梓大步走进内殿,单膝下跪行礼,“臣郭梓,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爱卿请起!”唐僖宗摆摆手让他站起来说话。

“谢陛下。”

“爱卿的差事办得如何?”唐僖宗接过身边的人递过来的茶,轻轻地喝了一口。

“启禀陛下,臣已经奉命送旨到戚国公府了,不日,郁家二姑娘将进宫面圣谢恩。”

“很好!外面皆传这位女子一曲埙音动长安,朕倒想见识见识!”唐僖宗十分感兴趣地说道。

数日前,他在宫中听那乐府的乐人谈论,说最近长安出现了一位埙技高超的女子,细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戚国公府中的外孙女。他本人素来酷爱丝竹之乐,这埙器也少有女子演奏,难得遇见个如此妙人,他当然不容错过了!

“对了,郭爱卿,过段时日便是阿父生辰,你前去与阿父商量一下该如何筹办!”

“谢陛下!”闻言,郭梓心中大喜,连忙磕头谢恩。

“那无事,你便退下吧!”唐僖宗心中记挂着刚刚的美人,心早已经难耐不已了。

“臣先行告退。”郭梓知道皇帝的心思,连忙退下。

等他退出内殿后,他垂下眼睛沉思了一下,随后问一同送自己出来的太监,道,“中尉大人,如今可在枢密院?”

“中尉大人今日不在枢密院,而是在库房处理各地送来的娘娘的诞辰贡品,清点入册!”

郭梓想了想,的确最近有大批贡品入长安,便点了点头,“好的,多谢公公了!”

“郭右骁卫言重了,折煞咱家了。”小太监连连说道。

“公公,近些日子来,陛下身边不知哪位美人得青睐呢?”郭梓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太监心领神会,“最近金美人新习得了一支拓枝舞,深得陛下喜欢,已连半月有余宿在华裀宫了。”

“哦?”

“听说这个金美人原本是乐伶出身,有幸得陛下宠幸,才被封为美人的。”

“原来如此,那有劳公公了。”说完不由得小太监推托,便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塞到小太监怀里。

喜得那小太监更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