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青感受着江天明拳头上的力道，不比顾煜恒的拳力弱上多少。
同样都是二十多岁，江天明二十出头的年纪，而赵东青过了年就要步入三十，差的岁数不多，可一说起来，二十和三十，却像是差了一个辈分一样。
面对生嫩的江天明，赵东青莫名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老腊肉，他咬了咬后槽牙，手上的力道从七成加到了八成。
江天明只感觉到赵副营长格挡自己招式的手臂像是铁棒一样坚硬，反冲力撞得自己手腕发麻。
原来这就是老兵的厉害之处，一定是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达到的成果。
年轻的战士默默在心底下着决心，以后要更加向赵副营长学习。
顾煜恒说了一招制敌的动作，正在努力放空大脑的赵东青一个条件反射，拽住江天明的手臂反身一别，再接上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江天明狠狠地往地上撂。
在江天明的身子翻过自己的肩膀时，赵东青心头一凛，手上的力道卸去了几分，放缓了江天明倒地的冲击力。
“砰”的一声响，江天明身下尘土飞扬。
赵东青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一招还是放得太狠了。
他忙蹲下身去查看江天明的情况。
“小江！你没事吧？”
“咳咳……”
也不知道是被摔的还是被扬起来的尘土呛的，江天明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说道：“赵副营长，我没事。”
赵东青握住江天明的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江天明身上的训练服沾了不少尘土，赵东青皱着眉给他掸着身上的土，担忧而又懊悔地询问：“真没事啊？如果摔伤了可一定要说。”
江天明转了转肩膀手臂，露出一个率真的笑，“我真没事，赵副营长，你的动作太干脆了，我是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我要练多久才能练成像你这样。”
赵东青拍了拍他的肩，“你还年轻，不过基础打得不错，只要勤加练习，以后不会比我和顾副团长差。”
江天明受到了赵东青的鼓励，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快速地摆好姿势，大声喊道：“再来！”
顾煜恒原本也被江天明这结结实实的一摔吓了一跳，不过看小伙子起身之后活动自如，他也就放下心来，继续给战士们讲解着动作。
他一边摆弄着江天明的手，演示如何破招，一边在心底暗忖，这个老赵，不会是因为小姚护士，才对江天明下手这么狠吧？
操练结束之后的休息时间，战士们三两凑在一处，讨论着所学的格斗招式，互相对着招。
江天明身边也围了几个人，兴致勃勃地问他和赵副营长对招的感受。
顾煜恒走到赵东青身旁，“老赵，你刚才那招……”
赵东青知道老战友想说什么，自己的一切都瞒不过顾煜恒的眼睛。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顶寸长的短发，“老顾，你说我也不是什么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呢？”
赵东青这两句话没头没尾，也就顾煜恒能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老赵，我们当兵的什么都能忍，只有感情这事，不是靠忍就能忍没了的。”
关于这个顾煜恒有经验，当初他对夏清清产生爱慕之情后，也是心慌意乱的只想把这份感情永远封存起来。
可那个热烈直率如同院子里的炮仗花一样的小丫头，硬是让他躲无可躲，只能任由爱意在心里蔓延。
赵东青看着被几个战士围着的江天明，那张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而自己，早就已经被生活磨去了那样的棱角。
“我和她……真的不行，我不能害了她，而且她现在已经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没说这个“她”是谁，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早就看穿一切了，根本不用自己明说。
顾煜恒顺着赵东青的目光看去，确实，如果小姚护士和江天明真的已经在一起了，赵东青根本没有立场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顾煜恒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东青，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远处连绵不绝的海浪声传入耳中，赵东青想起自己刚来明光岛那会儿，每天早上操练的时候，都被夹着浓重海腥味的海风吹得脑袋发晕。
现如今，他也早已习惯了这股带着咸味的海风。
哪会有什么忘不了放下的事，不过是时间过的还不够长而已。
赵东青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用手四处拍着身上的口袋，“不说了，我去抽根烟解解闷。”
顾煜恒疑惑地望着他，“你不是戒烟了吗？”
赵东青的手登时顿在了空空如也的衣服口袋上，他郁闷地爆了一句粗口，“妈的！老子把这事给忘了！”
…………
这日午间休息的时候，赵东青从自己的宿舍翻出至少有两个月没碰的香烟盒子，坐在床头吞云吐雾。
和他同一个宿舍的战友躺在对床诧异地瞧着他，问出了顾煜恒刚问过不久的问题。
“老赵，你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起来了？”
赵东青看了一眼指间的烟卷，烟头橙黄色的火焰明明灭灭，就像是早上姚秋蔓手中捧得那束雏菊的颜色。
“不戒了，烟这么好的东西，我戒它做什么。”
同一时间，江天明并没有在宿舍里休息，而是去了趟医务室。
姚秋蔓刚吃完从食堂打来的午饭，正准备去水池那儿洗饭盒。
江天明忙上前去想要拿过她手中的饭盒，“姚护士，我来帮你洗吧！”
姚秋蔓缩了缩手，拒绝道：“不用了，就这么一个饭盒，我自己洗就行。”
江天明摸了摸后脑勺，只能和姚秋蔓一起走到水池边，看着她洗碗。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江天明知道姚秋蔓对某些事情固执的很，她除了会收下自己摘的野花，所有需要钱票才能买到的东西她一概不收，个人私事也从来不让自己帮忙。
按姚秋蔓的说法，两人目前只是朋友，有些事情超出朋友的范畴，暂时不应该去做。
江天明也不是很懂，帮着洗洗饭盒，打扫打扫医务室，怎么就超出朋友的范畴了？
就连收下自己的花，也是因为刘医生很喜欢诊桌上能时常看到新鲜的花束。
姚秋蔓很快洗好了饭盒，她拿着饭盒和筷子甩了甩水，扭头问江天明，“小江同志，你这时候怎么不回宿舍休息？你们中午就一个多小时休息时间，回去睡个午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