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青的眸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他头顶半潮的短发有些向下耷拉，柔化了他刚硬的轮廓。
姚秋蔓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大有不逼问出一个答案就不罢休的意思。
赵东青在不笑、不说话、刻意板起脸的时候，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和他的好兄弟顾煜恒日常的状态很像。
不同的是，赵东青的常态是表情松松散散，唇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上去很好亲近，只是这种好亲近在姚秋蔓正式告白后，就与她无缘了。
“赵副营长。”
宿舍大门前的主道上有归来的战士瞧见了赵东青，路过时同他打了声招呼。
赵东青转过目光，对着那名战友点了点头，发现对方带着好奇和探究的视线正落在自己面前的姚秋蔓身上。
两人站的地方虽然不是在主道上，但也不是在什么偏僻的角落，很容易被人瞧见。
赵东青嘴角压了压，在同他打招呼的人离开之后，拉着姚秋蔓的手腕，把她拉到了宿舍楼东侧的墙边。
这边上是一片芭蕉林，在这说话不会有人瞧见他俩，免得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姚秋蔓任由赵东青拉着自己，一点都不害怕他把自己往幽暗偏僻的角落里带，手腕上的皮肤隔着衣袖，也能感受到赵东青掌心的温度，那是能让人心安的温度。
“小姚护士。”
赵东青终于开口了，声音不疾不徐，“我们当兵的在训练中磕了碰了是常事，你在医务室上班几个月，应该也见怪不怪了，我今天和小江同志对招，一时没收住力气摔伤了他，和他是不是你对象没关系。”
“你撒谎！”
姚秋蔓对赵东青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赵东青对自己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仰起头直直盯着赵东青的眼睛，“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
赵东青垂下脑袋嗤笑了一声，“小姚护士，小江同志如果知道你说对我这些话，应该会伤心吧？”
“我和江天明只是普通朋友，他不是我对象。”
姚秋蔓这回很快地否认了自己和江天明的关系。
赵东青的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眸底的情绪依旧深沉。
“就算他还不是你对象，但他现在肯定在追求你，小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和你很配。”
姚秋蔓听够了赵东青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她心底涌出一股冲动，伸手攥住了赵东青的衣襟，恼怒地问道：“赵东青，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在乎我，你总提江天明做什么？”
赵东青低头看着姚秋蔓，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姚秋蔓此刻有些气恼的表情。
“不是你一上来就问我小江受伤的事吗？许你提不许我提？小姚护士原来是个这么霸道的人啊。”
赵东青东扯西扯，就是不回答姚秋蔓的问题。
“你！”
姚秋蔓郁闷地一跺脚，刚想继续和赵东青掰扯，鼻尖却突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她把脑袋凑到赵东青的衣襟前嗅了嗅，赵东青被她这小狗一样的动作一惊，想从姚秋蔓手中扯回自己的衣服。
“小姚护士，你做什么？”
可小护士却不松手，还抬起头来用质问的语气向赵东青问道：“你又抽烟了？”
赵东青拉扯着衣服的手顿住，不可置信地反问她，“你是属小狗的吗？我都洗过澡换过衣服了，你还能从我身上闻出烟味来？”
更何况这几个月来，他就今天中午抽了那两支而已。
姚秋蔓眨了眨圆眼睛，“你不是戒烟了吗？”
赵东青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戒烟了？”
自从赵东青拒绝了姚秋蔓的告白之后，两人连话都没再说过几句，姚秋蔓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戒烟的。
姚秋蔓抿唇不语，其实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中午给江天明上药的时候，他把他的赵副营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提到过赵东青抽了好多年的烟，说戒就戒，跟玩儿似的。
可现在赵东青身上明明有淡淡的烟草味，姚秋蔓是不会闻错的。
被姚秋蔓那双固执的眼眸盯着，赵东青终是泄了气，放弃从姚秋蔓手中抢回自己的衣襟，“我是戒了，就中午想起来随便抽一根而已。”
姚秋蔓点点头，“那你的答案呢？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也喜欢我？”
赵东青在心底一阵叹息，他耐着性子说道：“小姚护士，你从哪儿看出我喜欢你了？小姑娘这么自作多情可不好。”
“我不信！”
赵东青话音未落，姚秋蔓的一句「不信」就已经脱口而出。
“你都没试着和我相处看看，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我？”
“这玩意儿是能随便试的吗？”赵东青有些不懂现在的小年轻，“小姚护士，你更应该试着和小江同志相处看看，说不定你会发现自己更喜欢他。”
“我试过了，可我就是对他没感觉。”
这段时间姚秋蔓有去试着接受江天明，她承认，和江天明在一起很轻松，很自在，也有开心的时候，可总觉得少了什么。
无论是任何时候见到江天明，姚秋蔓的心总是跳动的四平八稳，从来没有过面对赵东青时，那不同寻常的悸动。
也从未期待何时会与江天明见面， 见面时有话说就聊上几句，没话说就在医务室里忙活自己的。
原想着和江天明相处久了，自己说不定也能慢慢对赵东青免疫，没想到只是一听到赵东青的名字，自己的心就再次无法平静下来。
姚秋蔓心中的疑惑无人可解，她这才在下班后以忘了东西在医务室为由又折返回来，就是想找赵东青问个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才伤了江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