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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阆山梦 > 第71章 仇人是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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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若水心中一跳,喃喃道:“莫非是……”

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偏华棣却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弘相!他当时如日中天,最是得宠,除却他,以老师罪名之重,还有谁能救你?因我是老师最看重之人,是以弘相将此事托付与我,后来的事,便是你看到的那些。”

湛若水颤微微地站了起来,茫然四顾,一时竟似老了十岁,撑着桌子立了半晌才道:“曾经有人告诉我,父母尸骸被人迁去一个地方,后来多年我去祭奠,发现都有人祭扫。我原只以为是忠义之士或父亲门人所为,那人可是你?”

华棣道:“老师说,余音谷山明水秀,致仕后想在那里度过余生”。

湛若水怆然一笑。他父亲是朝廷重犯,不论是迁葬还是祭扫,都是极机密之事,是以知晓他父母葬身之处的少之又少,如今华棣一语道破是余音谷,已然打破他最后一丝疑虑。此时天色已近拂晓,湛若水看时辰不早,又问道:“那封信呢?”

华棣道:“那信是老师遇难前夜交与我的。他说你自幼桀骜不驯,长大必会为他复仇,而天下纷争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他说,若你此生平凡,这封信便罢了,若你果然要复仇,必让我将此信交与你。你看了,便不会起反心了!”

湛若水又道:“烟兰便是你安排到我身边的?”

华棣点头道:“不错!我安排她到你的身边,也是为了能规劝你走上正途。我想,一个成家立业的男人,做事多少是会有顾忌的。我还让她积蓄财富,以让你今生今世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湛若水失神一笑道:“那么,她给我下毒,你可知道?”

华棣本稳端笑意,听罢脸色大变,惊呼失声道:“绝不可能!你是老师唯一的血脉,我怎会让她加害于你?这……这……”他早从苏灵儿那里听说湛若水中毒之事,却并不知道自己安排的人也暗下毒手,直是惊惧交加,不敢置信。

湛若水几乎没有了力气,只道:“我中了阿耨多罗之毒,是苏灵儿下的毒,却有位很厉害的神医告诉我,在阿耨多罗之前,我便中毒了,那应是我最亲近最信任之人做下的。思来想去,我只想到烟兰一人。”

华棣一把抓住湛若水,面色早变得刹白,自言自语道:“她怎会害你?她怎会害你?不,绝不会是她,她是我亲自挑的人!天啊,这中间又发生了甚么?”

湛若水黯然道:“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了,左不过是要我死。大人且放宽心,我如今已是这副模样,又能如何?大人要的安稳,无人动得了!”

湛若水也不告辞,径向山下而去。孟飞见他下山,远远地便迎了上去,却见湛若水眼光发直、面色木然,额上渗满了汗珠,面色胀得通红,嘴唇却是雪白,一副神情恍恍然。他虽不知山上发生何事,却料定必是华棣所为,一时怒起,便要去寻他出气。

正巧华棣也从山上下来,原是放心不下湛若水,随后跟来了。孟飞怒不可遏,挥起钵大的拳头便要冲过去,不想被湛若水一把拉住,道:“回小园!”孟飞挣了挣,却是拗不过他,只得忍下怒气来,向华棣发狠道:“今日且先放过你,爷要是有个好歹,老子先要了你的命!”

一路之上,不管孟飞问什么,湛若水皆是一问三不答,只是牙关紧咬,两眼直愣愣的。回到小园,天色已大明,孟飞急命栓儿去请大夫,又见栓儿早被他那副急怒形象吓得手脚发软,不由得火冒三丈高,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吼道:“把扬州最好的大夫请来!”

栓儿连声应好跑出门去。孟飞又是掐湛若水人中,又把缀微露让他服下,皆是不见好转。他急得不行,便要去隔壁小园,猛又想起云未杳早已离开,且就算归来,也还有三四日的好等,又思及以前便是没有云未杳,也还有个秦用可堪使用,如今却连着秦用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只气得捶胸顿足,连骂华棣可恨,骂着骂着,又骂秦用无情无义。

孟飞正骂得起劲,忽听得有人道:“谁在骂我呢?”孟飞一愣,猛地回头一看,不是秦用是谁,不觉心下大喜,一把将他攥过来,指道湛若水道:“你快看看,爷这是怎么了?”秦用乍见湛若水,直是唬了一跳,旋即又道:“不妨不妨,待我看看!”

秦用话音未落,却听得一个清脆娇媚的声音道:“出了甚么事,为何湛相公是这般模样?”孟飞这才看见秦用身后还跟了几个女子,打头那女子艳若桃李、灿若朝霞,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由得怔了一怔。他只道苏灵儿已是世间绝色,未料更有倾城的颜色,且苏灵儿有了年纪,哪及得眼前这女子芳华动人?孟飞道:“这位姑娘是……”

秦用挠头笑道:“这位便是岭南弄氏的弄月竹姑娘,江湖人称夏皇的。”

孟飞听得“岭南弄氏”,心下一沉,又记起湛若水前番的交待,直是暗叫不妙,忖道:糟了,云姑娘过两日便要回来,她在此时来,真真是不妙。秦用看他面色不悦,只道是孟飞听了江湖传言的缘故,道:“江湖传言皆是以讹传讹,弄姑娘人是很好的!”

他哪里知道孟飞所思所想,只管为弄月竹解释。弄月竹却并不买账,只越过他二人,扶着湛若水细细端详,越看越怒。她对湛若水一见倾心,自君山一别,心心念念的便是再度相逢。好容易襄阳事了,她终于得空,催着秦用回扬州。一路之上,她想着将要见到意中之人,再是风尘劳顿也甘之如饴,岂料到了扬州,才二十日未见,先前的风流郎君竟变成了现今这副痴傻的模样,怎不教她揪心!又见秦用兀自喋喋不休,柳眉一竖,美目一瞪,斥道:“休要废话,快来与他看看!”

秦用也不以为忤,忙不迭地应声,搭起湛若水的手腕把脉,复又翻他眼皮看了看,又命湛若水张口,末了才道:“相公这是急怒之症,急火攻心以致痰迷了心窍,我先为相公施针,若是能找着病因,解了心结,便更好了!”

弄月竹本一直不曾正眼看孟飞,这向他道:“你且说说,他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孟飞看弄月竹娴静时如女娇娥,发狠时如母夜叉,又思及她在江湖中的威名,心下只是暗暗提防,只是看她对湛若水一片关切之意,当是出自真心,倒也不多计较,便将湛若水与华棣蜀岗相约之事说了。无奈他在山脚,也不知二人究竟说了甚么话,也是心中无数。弄月竹发狠道:“好办!”只向婢女道:“去把那叫华棣的捉来,问清他究竟与湛相公说了怎样的话、做了怎样的事!嘿嘿,若救得了他,便就罢了,若有闪失,休怪我心狠手辣!”

说着便要出门而去,急得秦用直摆手。秦用急道:“不可不可!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姑娘在江湖中身份尊崇,只那华棣总管江南,人称‘江南王’,姑娘再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是谨慎为上!”

弄月竹咬牙道:“让开!若他有个好歹,管他江南王江北王,便是汉安帝老儿我也要剥他一层皮!”孟飞正有此意,且又有弄月竹扶持,更是无所忌惮,便要同去。秦用急得不急,要呼湛若水阻拦,偏他已是充耳不闻了。秦用正拦不住时,赶巧栓儿又请了两位大夫来,倒解了他这燃眉之急。

原来孟飞要请扬州所有名医,最负盛名的便有四位,无奈有两位出诊去了,便只寻得这两位。因怕耽搁湛若水病情,便先带了这两位来,栓儿又是实心眼之人,立即又要出门去请另外二位,却被孟飞叫住了。孟飞看那二人皆是花甲年纪,须发苍白,很是老成稳重,便稍稍安了些心,又恐栓儿走了一时无人差遣,便命他暂且留下。栓儿应了声,便垂手立在一侧。

秦用松了口气,也没了同行相轻的毛病,一径拭着额头,一径道:“两位先生如何看?”那二人说的却与秦用一般。一人只道:“这位相公是痰迷之症,一时急火攻心糊涂了……”

弄月竹面无表情道:“可是要找到致病的根由,他心里明白了,便就好了!”

那二人笑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我们先下针,再开个方子调理。”

弄月竹依旧面无表情,只道:“二位若治好他,我必有重酬。”

那二人耳语一番,议好了诊疗方案,一人便去开药方,另一人为便湛若水针灸。施针那人才要往湛若水耳尖穴扎去,未料才一动手,却见湛若水手一抬,动作快得直教人看不清,只听那人一声哀豪,银针已深深反插入他手中。

弄月竹怒不可遏,手指颤微微指着那二位并秦用道:“庸医!都是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