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迭卡拉庇安大概对这次的战事很重视,第二天少女起床前就离去了。

少女半梦半醒间,好像感受到祂吻了吻自己的侧脸,然后轻声说:

“阿莫斯,这几日,为我祈祷吧。”

“带着我赐予你的爱。”

只是少女那时太困了,醒来之后回忆这一段时,竟然说不出这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境。

毕竟迭卡拉庇安以前从来没有与她共夜过,哪怕是他们最如胶似漆的时候。

昨夜迭卡拉庇安十分自然地在这里留宿了——其实祂的心思并不难猜,祂的愉悦无非是认为少女已经完全臣服于祂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孤高的王还是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呢。

这座高塔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人。

大部分时间只有少女和迭卡拉庇安两人,和一个定期更换的仆从。

这个仆从是从子民中随机抽取的,说实话,这是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要求来的机会。

毕竟在迭卡拉庇安的高塔内,除了迭卡拉庇安的身周,其余地方都不会有飓风;当少女到来之后,这个差事就更吃香了,就连迭卡拉庇安身周的风都会有所收敛,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少女也会软软地为他们求情。

再加上迭卡拉庇安大部分时候都不喜欢有人跟在身边,这个仆从往往是安逸的,只要在迭卡拉庇安面前时刻保持对祂的恭顺,就能渡过一段安全的舒心日子,走时,可能还能得到一些迭卡拉庇安随手赏下的财物,对迭卡拉庇安来讲可能不算什么,却能让一个普通人一年不必艰苦谋生。

现在,这个高塔中,只有少女与仆从。

因为少女需要进食,迭卡拉庇安对少女的囚禁范围放大了,她起码能在整个高塔中畅通无阻。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仆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城中的人私底下都知道有少女那么一个人存在,只是明面上都心照不宣的选择性遗忘。

少女在城中的评价褒贬不一。

在回去的仆从口中,她是安琪儿下凡,是美丽又心软的主;在有些小心思的臣民口中,她是为了保全自身对高塔孤王投怀的魔女——

无论褒贬,他们都有一个共识:

她在高塔孤王这里,是不一样的;她与他们,与那些在烈风下求生的人,是不一样的。

这就让一些仆从对她天然有着敌意,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并不需要打照面,那些仆从也不敢在高塔孤王面前怠慢了少女,但是从一些转瞬即逝的眼神中,少女还是感受到了这些敌意。

但是少女向来大度,也没什么经历与他们难堪。

过去她不在意,不过这次,还是希望是一个好说话的仆从。

于是她早早坐起梳洗,等待着仆从将早饭送上来。

“阿莫斯小姐,方便吗?您的早餐做好了。”

“方便的。”

“那我进来咯?”

听声音,这次的侍从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语气中明朗的上扬,会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轻松。

双女转过脸,却在一刹那愣住。

“......”

“小姐?”

少女没有动。

“小姐?”

是他。

那天在狂风中宁死不跪的少年。

“您——您怎么了?”

像。

或者不能说是像,而是应该说,一模一样。

少女瞳孔放大,“温迪”两个字就要夺口而出,但是又被她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不对。

不是温迪。

他的身上没有熟悉的天青色,那双眼眸盈满了蔚蓝的水色——蓝天的颜色。

“您,您哭了。”

少年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情,手忙脚乱地放下餐盘,从口袋中抽出方巾为少女拭泪。

“是吗,我哭了?”

少女茫然地抚上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啊,抱歉。”

少女从少年手中接过方巾,只是这泪越擦越多,就好像压抑已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要一次性涌个痛快。

少年仓皇地举着两只手,是完全在状况外的不知所措。

“那个,我吓到您了?还是,还是陛下出征,您在担心?”

“不是,小姐......”

看着少年语无伦次的样子,少女的心莫名的安宁了下来,破涕为笑:

“没有,我就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少女几乎可以迅速确定,这个少年,就是温迪的故友。

对他来说大约挺讽刺的,明明是那么向往自由的人,却还是被抽中进到高塔中。

不过少年对少女的态度倒是挺出人意料的,原本还以为他是“嫉恶如仇”的那一类。

没想到他总是对少女笑脸相迎的,甚至称得上“殷勤”——却没有丝毫的谄媚。

就连平日称少女“您”也不带有任何讨好或惧怕的意味,而是一种出于内心的尊重。

只是他是那么滴水不漏,让少女一下摸不清他现在对于迭卡拉庇安的态度。

这天夜里,少女悄悄摸上高塔深处的房间。

她现在的状态,不依托神之眼,可能都打不过一个健壮的普通男性。

心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原本决心与迭卡拉庇安共赴灭亡结局的少女此刻只渴望着逃离——迭卡拉庇安配不上她的真心。

迭卡拉庇安确实偏宠她,甚至可以说是偏爱她。

但是这种偏爱,不像是对恋人的,更像是对宠物的,或者说是物件的。

祂也许把自己当做一个外观少见且悦目的小人物摆件,稍有一点不顺祂心意,祂就会小施惩戒。

祂从来都是孤高的,蔑视的。

所谓的与她共荣,无非是把她与祂的王杖,祂的勋章画上等号——

战利品罢了。

横竖,少女是不指望改变祂了。

“柜子,打不开......”

少女原本的力气就比一般人小些,现在失去地脉和神之眼的加持,她的掌心渗出了鲜血都没能将柜门扒开。

更气人的是,迭卡拉庇安的高塔中,没有任何别的武器,就连她用来练习的箭头,都被换成木质的。

“要拿里面的东西吗?请让一下。”

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少女的身后,少女来不及惊慌,让开半步:

“你有钥......”

下一秒,风元素聚集在一起,一个小型风涡在锁的位置出现,下一秒,柜子就弹了出来。

“......匙吗?”

“......”

少年将手藏在身后,俏皮地歪了歪头,示意少女拿里面的东西。

不对吧,她怎么记得温迪的故友没有神之眼啊?

“啊,向一个朋友借了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