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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变得强大的,确实不是某一件事,某一个物,或者某一个人。

而是在成就那件事,那个物,那个人时的心境。

就像是懦弱者就算是继承强大者的躯壳,也只想得到下跪求饶。

——

少女感觉,最近的多托雷,又哪里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呢?

正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少女正在将多托雷买回来的新碗碟放进他新打的橱柜里。

到底是哪里呢?

还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少女正在将多托雷新买的窗帘挂上挂钩。

虽然没有思考出来,但是一定有哪里不一样了。

放弃思考的少女将多托雷新购置的棉被抱到阳光下。

开门的声音响起,多托雷的声音随之传来:

“窗帘钩子装好没有,我去挂上去。”

少女忙着在阳台上拍打被子,于是跟多托雷对喊着:

“好啦,我就放在阳台外面的沙发上。”

多托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阳台外停下,紧接着布料摩擦和挂钩碰撞的声音传来。

并不是什么天籁之音,偏偏少女就是翘起了唇角。

窗帘的花色其实并不流行,说着是须弥特色,其实乍一看还有些枫丹机械的风格。

这是多托雷挑的。

好怪,还以为他会选择纯色的呢。

黑色?白色?灰色?

不不不。

其实多托雷买窗帘回来都是突破了少女的认知了。

“我今天去了一趟实验室,让‘死’进入‘待机’模式了。”

多托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少女自然地接过话茬:

“怎么了,它不乖吗?”

少女顿了一下:

“多云呢?”

多托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那个小东西不是一直在睡吗?”

“也是。”

多托雷一边挂窗帘一边把话题拉回正轨:

“它状态很不安,而且对我也有敌意。”

“可能让它进入‘待机’,会更有益于实验。”

多托雷其实习惯了先斩后奏,这次也不例外。

他只是在告知少女,并不是在寻求少女的意见。

但是话说出口之后,他莫名有些心虚。

他开始有一点点在意少女的意见了。

虽然他不打算改。

“啊,”少女拍打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但是立马就接上了,“没关系,等实验结束之后, 我跟她道歉就好了。”

“她应该,会理解的。”

少女完成了任务,双手拍了拍,打去了手中的灰:

“好啦,我去烧点热水。”

多托雷放下心,自然地应下。

窗帘安好了——

在那片审美奇特的窗帘下面,还有一层纱。

只将纱拉上,朦胧的阳光就会透过细密的网眼,一缕一缕,重新在屋内编织出一片光明。

至冬很少会有这样好的阳光,温暖到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一只猫在光线下伸一个懒腰,然后舒服得扭转身体,露出柔软的肚皮。

“咣当——”

是玻璃被重重敲在大理石桌面上的声音。

多托雷来不仅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转身就向少女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少女,手紧紧握着玻璃杯的杯把,玻璃杯的底部被重重按在桌面上。

她的另一只手,则牢牢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听到脚步声,少女有些吃力地抬头看向多托雷,声音又像委屈又像撒娇,或者两者都有:

“多托雷,疼......”

多托雷听到这话,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两步跨到少女身边,轻轻托起她疼到有些佝偻的身体,让她好把大半的压力传到多托雷身上:

“哪里疼?”

“......”

虚惊一场。

是生理期。

“原来你有这种系统。”

多托雷不无稀奇,反而饶有兴趣:

“一直会痛吗?”

少女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肚子上是多托雷做的发热装置,手上捧着多托雷烧的水。

“之前没有那么痛的。”

少女捧着杯子,感受着温暖顺着脉络传到她的四肢百骸,回想着这段时间的日子——

又是冰棺又是在大雪天睡着,甚至还坐进过雪堆中。

嗯,这是她活该的。

“我会注意的。”

多托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状似无意实则蓄谋已久地提出了他的想法:

“不如,我帮你把痛觉摘除?”

“很快的,不会影响我们的试验进度。”

“摘除痛觉?”

少女的声音中不无惊奇。

虽然少女早就知道多托雷这个科研疯子早就摘去了大部分感官,但是真正听到这种事情还是会忍不住挑一下眼皮。

“没有痛觉的话,做很多事情就不会束手束脚了。”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多托雷的声音中多少带了些蛊惑和兴奋,而少女只是温和地摇了摇头。

“从生物学上讲,疼痛的作用是规避伤害,及时止损。”

“从我的角度来讲,疼痛,是我作为‘人’的证据。”

少女能感受到多托雷带点病态的好意,所以她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有些温驯:

“我的一切感官,痒,疼,酸,麻,欣喜与快感,都是这个世界接纳我的证据。”

多托雷面具底下的眸暗了暗。

接纳?

多么愚蠢又残忍的词语。

少女并不能发现多托雷情绪的转变,只是让那双盈满笑意的眸子,闯入了多托雷的眼中:

“同样的,我也依靠着他们,在接纳着世界。”

什么东西,好像碎裂开来,摇摇晃晃。

接纳世界。

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境。

但凡换成别的时间,别的人,这种说法都会让他感觉可笑,从而讥讽那人的浅薄。

但是少女不一样。

她是地脉,是只要愿意,就可以将世界在手中把玩的人。

也许是因为这个,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这句话多托雷听进去了,也没有在心中有任何反驳。

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观点。

哪怕是教令院时期的多托雷,也是固执的,高傲的,甚至会让导师当场下不来台的。

哪怕是被孤立,被唾弃,被驱逐,他也能高傲地站在制高点,嗤笑着那些滑稽的面孔——

一帮蠢货。

可是在少女面前,他生不出半点嘲讽的意思。

他只是不断地,不断地在心中盘问着自己——

真的如此吗?

在愣神之中,他已经联系上了小切片。

“这次,又,要,安点什么!”

“没什么。”

多托雷漫不经心:

“痛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