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平王府朱门紧扣,在一阵喧闹后,恢复了平静。
萧誉一早便带兵控制住了平王府。
彼时,平王府的人都还未开始走动,平王却是早早地穿戴好,进了他的书房。
只不过,刚进书房,萧誉的人就强行进府了。
眼见平王怒火中烧的脸终于平静下来,平王妃望着门外黑压压的禁卫军,忐忑不安地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平王看了一眼平王妃,昔日美人容颜已老,心烦不已,抬手将桌上的杯盏扫到地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隔了半晌,才低声道,“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他密谋的事大,知道的人却不多,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可他现在无人可用。
他在房中转来转去,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由心中生出一股惧意。
听话听音,平王妃明白她的夫君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惹怒了摄政王。
多年来,她与平王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她不过问他做什么,她也只在后院守着一儿一女。
想到两个孩子的前程,她认命地闭了闭眼,“王爷,大伯是宗人令,到时候您服服软,让他求求情。”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平王的心里慌得更厉害,外面已是夜幕低垂,他却连大哥的影子都没见着。
当然是见不着的,宗人令景策身为摄政王的大皇叔,此刻正在喜宴上,与大臣们推杯换盏。
“来来来,老六,干了!”
少数知道内情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笑容满面的脸上藏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忧色。
“大哥,我干,您随意,”睿王景沛碰了碰他的酒杯,仰头而尽,眼神却是飘向从王府正院出来的景湛,神色不明。
王府正院内室。
苏浅正举着右手无名指上的玉戒,内心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半个时辰前,景湛进来后,挥退众人,挑开盖头,喝过交杯酒后,他微红着脸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了玉戒。
她不过是,在某天随口提过一句,戒指象征爱情的承诺。
“公主,别看啦,按着王爷的吩咐,晚膳摆好了,”青黛喜笑颜开地走过来。
要知道,苏浅已经看了玉戒小半刻。
青黛不太明白,王爷已送过自家公主许多珍贵物件,她和月桐足足收拾了三大箱,也不曾见她像今日这般发呆。
苏浅回过神,闻到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味,尽管中午吃了不少糯米类的糕点,这会儿也饿了。
一个眼生的小丫头打着帘子,芳姑姑端着一碗汤走进来。
她看了一眼青黛,正色道,“公主进了王府,从现在开始,要改口称王妃,别让人说咱大宛没有规矩,知道了吗?”
青黛和月桐对视一眼,垂着头,“知道了。”
芳姑姑是最看重规矩的,何况她说的在理,苏浅的唇动了动,到底是没出声袒护两人。
看着两个丫头乖觉,芳姑姑的神色缓和了些,转头看向苏浅,“王妃,王爷吩咐老奴熬的参鸡汤,您尝尝。”
这大晚上的喝什么鸡汤?
苏浅本能地摆手,“姑姑,先放着吧。”
芳姑姑没有动作,一张老脸有些发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苏浅。
来了王府大半日,芳姑姑对摄政王府的了解也更多了一些,早有传闻,摄政王府连蚊子都是公的,这下她是真信了。
苏浅被芳姑姑的眼神看得发毛,拿着筷子的手,放了下来,“好好好,我喝。”
“哎!”芳姑姑的脸笑开了花,将温热的鸡汤双手递给了苏浅。
一连喝了两小碗,芳姑姑才满意地点头。
因着景湛的名头,并没有人敢来正院闹洞房。
苏浅让青黛拆掉了头饰,头顿时轻了好几斤,接着,转了一圈房间,不得不说,这房间布置的品味,倒是符合她的喜好。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间里刚点上红烛,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参见王爷!”青黛的嗓门提得高高的。
此时苏浅正在书案前,面前正是六个雕花精致的红木盒,她的手正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质感光滑,她猜测里面大约是什么贵重物品。
听到青黛的声音,连忙收回手,端正地坐回那张做工精细的拔步床上。
刚坐稳,她的眼神飘向门边,这是她今日第一次清楚地看见景湛。
只见他一身朱红色的新郎服衬托出完美身材,洁净而明朗,却又不失皇室威严,腰系玉佩,长发慵懒散落于肩后。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看够了吗?”
“没有,”苏浅扬起一个甜笑,实在是没想到,他能这么早过来,外面的天色刚暗下来。
前院的宾客,在日头将落时,便纷纷告辞,生怕走晚了,被摄政王记在心里。
不过,想也知道,谁敢耽误摄政王的洞房花烛夜!
景湛将苏浅捞进怀中,刮了刮她的鼻子,“调皮。”
随着两人距离陡然拉近,他身上的柠檬草气息混杂着微微酒气,直直钻向苏浅的鼻腔,没想到竟是意外地好闻。
再回过神来,苏浅身上只余下一身红色中衣,终于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红着脸,“你......要干嘛?”
“王妃觉得呢?”景湛的目光深又直。
苏浅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指了指窗户,“外面的天......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起伏着。终于眉心隐忍地一皱,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永寿宫。
“文嬷嬷,你跑一趟摄政王府,说哀家身体不舒服,”太皇太后一手捏着佛珠,一手拍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宋嘉柔的后背。
文嬷嬷站在一个角落里,突然被点名,一脸雾水地抬起头,好在心理素质过硬,她的面色并无异样。
“老奴遵命,”文嬷嬷上前躬身应道。
文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刚走出永寿宫,迎面对上了太医令杨渊带着五六个胡子花白的太医。
她福了福身子,“见过太医令,各位太医。”
“太皇太后可是身体有恙?”太医令语气平静,眉梢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顿了顿,接着道,“劳烦嬷嬷,禀报太皇太后,太医院求见。”
话到这里,文嬷嬷明白了摄政王早有安排,心里大松一口气,“请太医令和各位太医稍作等待,奴婢这就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