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摄政王府正院。
苏浅拿着端砚,歪在美人榻上,细细地欣赏着。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端砚上的一行小字上。
上面刻着:致吾妻苏浅。
只这么看一眼,苏浅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而珠帘后有两人,却笑不出来。
月桐咬着唇,垂眸看着地茶杯。
一向活泼的青黛,此时安静得厉害,她在琢磨昨日装回来的药渣。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抹布,擦着檀木桌子台面,已经在同一个地方,擦两遍了,正在擦第三遍。
片刻后。
月桐咬了咬牙,端起托盘,绕过珠帘,走到苏浅面前。
“王妃,奴婢有事禀报,”月桐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递给苏浅。
苏浅将端砚放进盒里,接过热茶,收了收脸上的笑意,“什么事?”
月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将那日在辅国大将军休息棚处,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有师姐?”苏浅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惊诧。
“你先起来说话。”
闻言,月桐站直了身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多年的主仆默契,苏浅猜到她想说什么,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必去查。”
“是。”
这道听途说来的消息,怎知真假?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苏浅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更何况,景湛待她如珍似宝,那是有目共睹的。
这么想着,苏浅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却让她心生疑窦。
这一晚,苏浅一开始睡得比较沉。
可到了半夜,她渴醒了,闭着眼睛,先是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被窝竟有些凉。
景湛什么时候离开的?
苏浅不禁想起,月桐昨日上午禀告的事。
在床上,翻了两下后,她滑下了床,喝了两口温水,叫来月桐,“王爷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个时辰,苏浅醒来找人,还是第一次。
月桐心神一震,脸上有些愧色,“王妃,奴婢当时没有看准确的时间,大约是在一个时辰前。”
“知道了,”苏浅再次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直到听到外面有鸡叫三声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苏浅连忙闭上眼睛。
景湛放轻了脚步,换上中衣,撩开被子,躺在苏浅的身边。
也许是闭着眼睛的缘故,苏浅的嗅觉格外灵敏。
此时,她竟闻到了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檀木香气与青草的味道!
很快,景湛的呼吸变得均匀。
黑暗中,苏浅的眼珠转了转,他到底去了哪里?
她的心中到底是存下了一丝疑心。
不过,听着枕边人的呼吸声,也勾起了苏浅的睡意。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一睁眼,便看到景湛坐在床沿,拿着一卷书简在读,宛如仙人入了凡尘。
“睡醒了?”
他黑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满是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溺。
苏浅一时看得有些失神,他真的会隐瞒什么了吗?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嗯了一声。
也许是清楚苏浅有轻微的起床气,景湛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一处秋意盎然的别院里。
“陛下,不...公子,属下在摄政王府周边守了一天,没有发现异常,”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隔着屏风说道。
“但属下发现还有人,也在盯着摄政王妃的院子。”
“噢?是什么人?”屏风后的男子挑了挑眉,不怒自威。
男子摇头,恭敬地答道,“此人身上没有杀气,所以属下未与他交手,细看那人的束发风格,不像是天齐人。”
屏风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雪枫,继续盯着,有事立刻传信。”
“是!”
雪枫离开后,屏风后的男子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一日,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月桐白着脸地跃进了摄政王府耳房,换了一身衣服,将鞋上的尘土都刷干净了,才出耳房里出来。
她疾步来到正院。
此时,苏浅正在用早膳。
片刻后。
“姑姑,我吃好了,”苏浅停下了筷子。
一小碗藜麦粥只喝了一半。
芳姑姑欲言又止地看着苏浅,心里纳闷不已,怎么自家王妃的食欲不振了?
难道是不再练习蹴鞠的缘故?
这么想着,芳姑姑才叫上一旁的小丫头,开始收拾桌上没怎么动的菜品。
其实,苏浅是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月桐。
苏浅看到面色凝重的月桐,心中顿时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苏浅给月桐使了个眼色。
主仆俩走进了内室。
“王妃,奴婢昨晚跟踪王爷,到了乾元观的后山,看着王爷进了一个山洞。”
苏浅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有人发现你?”
月桐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奴婢一路离得远,快天亮时才下的山。”
这几天以来,苏浅刻意在白日里多睡了些时间,这样到了晚上睡觉轻。
就在昨晚,景湛半夜里又离开了!
苏浅低头喃喃,“难不成山洞里的人,是他的师姐?”
“王妃,咱们前去一看便知。”
月桐的提议,也正是苏浅所想。
苏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必景湛刚散了早朝,近日事务繁忙,他应该不会中途回府。
“速去叫青黛和丹橘过来。”
“是!”
很快,月桐带着两人进了内室。
小半个时辰后。
摄政王府的角门,开了一个角,走出来两个身着丫鬟服饰,挎着小篮子的女子。
这一幕,落进了隐匿在房顶上的一个男子眼里。
只见两个丫鬟垂着头,脚下轻移,走得飞快。
从背影能看出来,其中一位女子的身形堪称是完美无缺。
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提着一口气,掠进了摄政王府附近的一处别院里。
男子对着屏风后低声嘀咕了几句。
屏风后的身影猛然从座位上站起。
随即,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位身着墨绿色衣裳的俊俏男子。
只虚虚往那一站,他周身散发的凌厉气势,便压得人无法喘气。
他冷峻的俊脸上带了一丝邪性,“那丫鬟的身量是不是这么高?”
“是。”
“走!快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