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微红了脸,只笑着看苏浅,不答。
“你怎么这么傻?”苏浅笑着笑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浅浅,不哭,不哭了,”周游手忙脚乱地又给她擦眼泪,他心里想将她抱在怀里哄。
可他不能。
当周游在王府里养伤时,不小心从侍女口中得知景湛用他的命,来威胁苏浅时,他当机立断离开了王府。
他身份低微,没有缘分与苏浅再续前缘,却也不会成为苏浅的软肋。
苏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尾余光看出了周游的犹豫。
于是她张开双臂抱紧了周游,“周游!呜呜呜……”
苏浅抱上来的一刹那,周游的眼角有了湿意,他顾不上这里是墨染的地盘,仰头将泪憋了回去,伸出大掌,拍了拍苏浅的背,声音晦涩,“我不该出国的。”
“为什么一年都不联系我?”苏浅哑着嗓子,问道。
周游那昏天暗地的留学日子,喉咙发堵,“我爸承诺我一年完成学业,同意咱们在一起。”
“我用了大半年时间完成了学业,提出回国,他用电棍击昏了我,将我困在地下室。”
“对不起…”
周游三言两语地说完,苏浅却是能想象他为了能回国与她相见,在国外有多努力。
她连连摇头,“我不怪你。”
暗处里,看着这一幕的雪枫和富贵,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眼神飘向前方长身玉立的墨染。
墨染袖子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跨出去了一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缩了回来。
小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苏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两人去了院中的赏花亭,苏浅给周游倒了一杯茶,开始仔细地打量起周游。
苏浅的眼神太过直白,周游不由摸了摸他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苏浅肿成大眼泡的眼睛弯了弯,摇头道,“见到你,我高兴!”
周游不知道,在他不在的那一年里,苏浅有多想他。
但两人有一些话注定是只能深埋心底,不会说出来的。
周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也高兴。”
看着两人喝完一盏茶,还聊得兴起,墨染心里吃味得很,大步走进了亭子,坐到苏浅身旁,抓起她的小手,柔声道,“阿眠,你的手有些凉了,回屋子吧,可好?”
苏浅翻了个白眼给他。
她的手哪里凉了?!
她到底还是没有抽回手。
周游看了一眼墨染,最终还是起身,轻咳了一声,“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
“你要去哪儿?我以后怎么找你?”苏浅也跟着站起来。
墨染在心中轻叹一口气,站到苏浅身侧,“我派人护送周公子回北冥天墟堂,等你生了孩子,咱们去找姜二的时候,去看他,好吗?”
苏浅自然是不愿意的,她连连摇头,直直地看向周游,“你留在东离吧!”
顶着墨染有如实质的眼刀,周游眉间闪过一丝痛色,正要开口作答。
这时,宅子的周围传来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意。
墨染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抬眸往房顶的方向看去,转过身,将苏浅护在身后。
房顶上出现了大量的黑衣人。
刀剑瞬间交织在一起。
景湛从黑衣人群中走出来,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亭子外,看向苏浅,“阿浅,过来。”
“我不过来!”苏浅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躲在墨染身后,顺便将周游扯到她身旁。
在苏浅看来,景湛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
又是打仗逼迫墨染。
又是威胁她。
“景湛,你这是何意?”墨染挑眉问道。
景湛气笑了,“墨染,本王念你照顾阿浅这么久的份上,今日不计较你掉包换人的事,只带她回去。”
“那个霜芙的丫头,本王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说着,萧誉提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女子,向亭子走近。
墨染看了一眼霜芙,冷声道,“那你试试,能不能走出这个院子!”
只见墨染一抬手,院子周围立刻出现了数千名弓箭手。
毕竟这里是东离的地盘,墨染每停留一处,都会布置下天罗地网。
这些弓箭手,比景湛上次在北冥时遇到的多上数倍,但他今日的脸色十分从容,“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本王了。”
墨染脸上有些惊诧,景湛是不怕死?
还是有所依仗?!
那一秒,墨染明白了,他是后者。
一个不算悦耳却又有规律的笛声传来,顿时墨染感觉体内真气被打散,脑袋头痛欲裂。
墨染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九天玄冰音!
他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
不过早已成为了传说。
景湛手中竟有这种毁天灭地的大杀器?!
墨染想不到,这是他第一次亲身领教九天玄冰音,也是最后一次。
今日天欲雪宗主乐行能来这里,只为践行当年景湛救乐池的一个承诺。
而这一个珍贵的承诺,景湛用来带走苏浅。
笛声由远及近,听得越发清晰。
很快,周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弓箭手们被疼痛折磨得几乎拿不住手里的弓箭。
墨染痛苦地闭了闭眼,手心一翻,朝着景湛的方向,堪堪打出去一个七分功力的掌风。
景湛身形微动,轻松躲过他的这个掌风,落到苏浅身后,点了苏浅的睡穴,将她打横抱起。
周游捂着额头想要阻止景湛,却被萧誉一个手刀劈晕,抗在了肩上。
随后,两人提气掠上了房顶。
这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墨染再睁眼,看到的便是景湛抱着苏浅即将消失在房顶的画面,提气去追,却发现内力被一股大力死死封住,跑出去几步,“阿眠!”
一时气急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而笛声还在继续。
墨染试图冲开体内那股大力。
然而,九天玄冰音怎会轻易被他冲开?
原本的小雨不知什么时候下得大了,墨染双目赤红,抹了一把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似乎越是着急,体内的那股力量,越是压制得更彻底。
墨染如困兽一般嘶吼出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