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甲板上,苏浅观察了两侧的地形,大致能辨别出来,这里离丰京城不远了。
苏浅站得位置有些隐蔽,她的耳朵动了动,隐约能听到柱子后的对话。
“给,拿好了,这是我熬了一夜制出来的。”
“老秦,你说表哥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啊?”
“...说不好,我好困,我先回去睡会儿啊!”
听到这里,苏浅往暗处里站了站,能看到秦珩打哈欠合上了房门。
闻笙则是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一只手揣在怀里,一抬脚冲着她的房间去了!
苏浅的眼皮跳了跳,正要跟上去,一着急,忽略了这暗处的甲板有些湿滑,可她想放慢步子也来不及了!
“啊!”眼看要来个劈叉,她的后背都凉了,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可支撑的物件。
一阵风起,景湛从船舱的二层掠了下来,一把将苏浅揽入怀中,眸色里有些惊慌,“阿浅,可有哪里受伤?”
“没有...我只是踩滑了,”苏浅站稳后推开了景湛。
景湛怀里一空,心里难受,面上却是不变,“昨晚下了一夜雨,甲板还有些滑,我送你回房间里去,晚些时候再带你出来,可好?”
“好,”苏浅爽快地点头,转身自顾自地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只不过等她回了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由拧起了眉。
景湛,“阿浅在找什么?”
苏浅想说她偷听到了闻笙的话,可她并没有看见闻笙真进了她的房间,做了什么事情。
若是错怪了闻笙,那小子一定会嚎个不休。
何况苏浅还记得清楚,闻笙是替她挡过暗器的。
他再如何,也不会有害她的心思,想到这里,苏浅摇了摇头,走到了梳妆台,拿起一个天山白玉尾戒,佯装松了一口气,“找到了,在这里。”
景湛眼里闪过一丝疑色,看出苏浅的遮掩,倒是没有再问。
直到开始午休,苏浅才明白,闻笙溜进她房间做了什么。
腹中的孩子月份大了,苏浅时常有睡意,但入睡却是有些困难,便燃了安神香助眠。
只是今日这安神香,一点燃,苏浅便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青黛,你可有觉得今日这安神香味道有些不对劲?”
青黛使劲地嗅了嗅,一脸茫然地抬头,“王妃,奴婢闻着,跟之前的没有不同。”
苏浅揉了揉耷拉下来的眼皮,“那可能是我闻错了吧。”
虽说青黛闻不出来有何不同,但出于保险起见,她还是转身拿了一盒新的安神香出来,重新点上。
苏浅看在眼里,满意地将被子拉到下巴处,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睡了小半刻,苏浅的脸便皱成一团,捂着额头从梦中惊坐过来,闭着眼睛直喘大气。
景湛轻轻地拍着苏浅的肩膀,柔声安慰,“阿浅,别去想,会头疼。”
苏浅抬起满是水雾的双眼,惊讶地看向景湛,他的脸上有一层愧色,解释道,“是阿笙换了香。”
听他这么一说,苏浅顿时想通了关键,连忙摆了摆手,“你别罚他,他还小。”
景湛没出声。
苏浅急得抓紧了景湛的胳膊,“景湛,我真没事,阿笙他没有坏心思的。”
不忍看她着急,景湛只好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房门处,“长归,再过一刻放他下来。”
“是!”
苏浅没问闻笙在哪上面,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船是在傍晚时分靠岸的。
苏浅带着风帽,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码头上的几艘小渔船。
进了客栈,青黛手脚麻利地铺好床,趁着景湛不在的时候,主仆俩小声嘀咕起来。
得知景湛送走周游,苏浅再次生出离开的念头。
大约是景湛知道苏浅不会游泳,在船上的时候,苏浅能感觉到盯着她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这无疑是她离开的最佳时间!
入了夜,苏浅心里想着出逃大计,可行路到底辛苦,加上今日的午休又未休息好,她一沾枕头,不一会儿就呼吸沉沉了。
只在梦里依稀记得青黛在摇她的胳膊。
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苏浅才醒过来,一睁眼,对上了青黛顶着黑眼圈,一脸委屈地看着她,“王妃,奴婢叫不醒您。”
苏浅面上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小点声,今晚咱们走。”
“那奴婢还是子时一刻叫您?”
苏浅重重地嗯了一声,“今晚是最后的机会,必须走,”顿了顿,“今日午休我多睡半个时辰!”
青黛将信将疑地点头,“那奴婢伺候您洗漱。”
天色还有些灰蒙蒙时,一行人上了船。
不过今日的天气并不算好,天上乌云密布,像是随时都会下一场瓢泼大雨一般。
用过午膳,景湛带着苏浅在甲板上溜达了一圈后,送她回了船舱。
或许是担心苏浅睡不好,景湛手里拿着一卷书,坐在了苏浅的床边。
苏浅一心想着睡觉,晚上好跑路,她选择了对景湛视而不见。
然而,苏浅正要与周公见面,耳边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一时间,窗外狂风大作,船身都跟着颠簸了好几下。
苏浅的睡意瞬间全无,抖着肩膀坐了起来,“船在晃……”
“别怕,有我在,”景湛将苏浅搂入怀中。
苏浅缩在景湛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不一会儿,雷声伴着闪电,顷刻之间,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船身上。
这场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了小半个时辰,太阳冒了出来,最后成了太阳雨。
苏浅一看到太阳出来,在景湛怀里动了动,紧绷的小脸上有了笑意,“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彩虹!”
景湛面上不知何时浮起了一层红晕,他的喉咙上下滚了滚,“好。”
说着,景湛弯腰握住苏浅的脚,作势要给她穿鞋。
苏浅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鞋子已经穿好了。
这若说没有上百次的重复,是不可能做到这样快的。
难道说,他以前经常为她穿鞋?
苏浅眼神直直地看着面色如常的景湛,她的心神莫名有些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