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然转头就看见江可霖流的眼泪，她抿了抿唇眼神闪烁着，没有像以前那样抬手给她擦拭泪珠。
江可霖的两只手捂着脸，似乎不想让唐然然看见她这一面。江可霖从来没有过这样小孩子的时候，在外她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家大小姐的样子。
唐然然还是于心不忍，转过头来看着她柔声道：“别哭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可霖愣了一下，没想到唐然然会出声安慰自己。她擦干了眼泪，看着唐然然。
但唐然然在她的视线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就不再看她了。江可霖感觉的出来，唐然然在逃避自己。
“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说说话了吗。”
通红的眼睛，沙哑的声音无不透露着她的卑微。唐然然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小路的一处亭子。
在她和江可霖还玩的好的时候，她和江可霖经常来这处亭子玩。江可霖喜欢拍照，她就给江可霖拍了很多很多。
她不喜欢拍照，但江可霖喜欢给她拍。她拍的很好看，就连唐然然自己都对那些照片爱不释手。
封祁卧室里的那张照片就是江可霖拍的。照片上的唐然然笑的灿烂，眉目间全是阳光。
那是她最美好的年纪，身边陪着最好的朋友还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虽然那时候的她还没有察觉出来，但她每天的开心是不会作假的。
但没过多久就物是人非了，只能感叹命运如此。
江可霖顺着唐然然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那处亭子。她的鼻子一酸，刚刚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但她忍住了。
江可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低下头来和唐然然说：“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出国了。”
唐然然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看着她。她的神情认真，不像是假的。
唐然然点了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江可霖看着她，期盼着她能再多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好。起码不要这么漠不关心。
唐然然感受到了她的模样，沉思了一会。
“你最近心情好点了吗。”
江可霖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意又瞬间涌了上来，眼眶里的泪水就像决堤了一样不断地流了下来。
那天陆衍昭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让她以为唐然然恨透了自己，再也不想见自己了。没想到她到现在愿意关心自己。
这些天憋着的难过，筑起来的围墙都在这一刻被破防了。
她背过身不愿意看唐然然，不愿意让她看她如今狼狈的样子。唐然然和她毕竟相处了有一年时间，在这一年内亲密无间。
她了解江可霖，也不愿打扰她。
过了两分钟，江可霖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转身看着唐然然，一如初见时一样美丽。只不过她现在实在有些狼狈，多了一份柔弱的美感。
“你以后交朋友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再遇见我这样的人了。”
她自嘲的一笑，似乎对自己很是不屑。或许她也看不起自己这样把别人当做替身的人吧。
“其实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唐然然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她看着江可霖有些惊讶又有几分感动的眼神微微笑着，“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开心，只不过结局有点不尽人意。但我们的过程是美好的，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候很值得怀念。”
“所以，谢谢你。”唐然然眨了眨眼睛，“但是，也要说再见了。”
江可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所有的话都没吞没，她发现她只想对唐然然说三个字：“谢谢你。”
她没有否定自己存在和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意义，她没有让自己觉得自己的出现就是个错误。
唐然然摇了摇头，没有再接话。
有些话不需要再多说了，两个人都懂。
江可霖准备走了，但是在走之前她突然想起来封祁找她的事情。
“然然，在走之前，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你说。”
“封祁找过我，是因为你的事情。”
唐然然的身体僵硬住了，她现在几乎是不想听到有关封祁的任何事情。
和陆衍昭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根本就不会提封祁的事情，以至于唐然然都快忘记他们的矛盾。
但现在江可霖开口的这一句话，瞬间就让唐然然代入到了那天的场景去。
“然然？”
江可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看的出来唐然然的脸色不是很好。或许她和封祁又闹了什么矛盾，自己不应该贸然开口的。
她在懊恼的时候，唐然然已经恢复如常笑着问她：“他说了什么。”
江可霖看她的脸色没有很差，松了口气。
“他问了悠悠……”说到这里江可霖停顿了一下，“她问了悠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自杀。还有……她对你做了什么。”
唐然然能听得出来江可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候的难堪。最爱的人要害自己最好的朋友，任谁也觉得难以面对。
更何况最爱的人死了，最好的朋友也不愿意和自己玩了。
唐然然看着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
“没事。”江可霖笑着回答她，“我走了，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要保重。”
帝都本来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和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在这里认识了最好的朋友。
可也就是在这里，她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失去了自己最在乎的朋友。
她没留住唐然然，也没能留住左悠。
这里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与不好的回忆了，江可霖觉得自己需要逃避这里。
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这里已经没有值得留念的了。
所有的青春，好的坏的，都将成为过去。
唐然然点了点头，朝她微笑着，一如当年初见一般。
“再见，霖霖。你要好好生活。”
江可霖湿了眼眶，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的。”
她们的开始由一个笑容结束，现在也由这一个笑容结尾。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们会重逢，或许她们再也不会相见。
谁知道呢。
毕竟命运就是这么的难以捉摸。
唐然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眶也微微湿润。这毕竟是她这么多年来曾经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这也是她的青春。
但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改变，人和人之间也不一定就能回到从前。
她们只能全力以赴的准备好，奔赴人生的下一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