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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旭川哭的时候,云舒满世界找人找不到,偏偏她只是抱了那么一下下,就被人给看到了,女配的待遇果然非常不友好。

这个能包容右派的小山村,却无法包容一个大姑娘家去抱一个小伙子。

这件堪比十二级台风还激烈,迅猛,一个下午的时间,茶园村已经是人人皆知了。

傍晚收工回来时,云舒回到家刚把锄头放下,黄兰英就抡着鞭子从灶房奔出来,一声断喝迎头就抽。

鞭子是竹枝做的,软中带硬,打人很痛又不伤骨头,是茶园村家长教育熊孩子的不二法宝。

在李家它的正常用途是黄兰英拿来吓唬偷河边玩水的大宝,对前面的四个丫早已过了使用期。

今天谣言一出来,黄兰英其实是不信的,四丫就一个都还没开始发育的黄毛丫头,最大的心事也就是跟村里那些姑娘家比谁能干, 先不提她懂不懂男女之情,即使懂,她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胡知青?

但是打大宝这件事她必须弄清楚,早在昨天她那劲儿就是想打大宝了,想不到憋到今天她还是作了出来。

要知道,打大宝能爬,就基本上是她来带的,宠起来比谁都狠,难不成是撞了鬼了?

大宝中午没遇到黄兰英,下午就带一群小伙伴在山上找一个下午的米椎子,烧着吃得很是过瘾,早已把那一锄忘到九霄云外了。

黄兰英一问,大宝才记起他曾经受过的大委屈来,立马干嚎起来,边嚎边控诉四丫如何想打死他。

他本来就两腮沾满黑灰,再两只手往脸上一抹,惨不忍睹。

黄兰英虽然她相信女儿不会当真要打死儿子,但为着个外人动手打儿子这一点她黄兰英就不能忍了。

再想想二丫,黄兰英真能不气吗,都气得要毁灭世界了。

这一鞭都打出了铺天盖地山河变色的力度来。

虽然云舒也算反应灵敏,但终究慢了一步,躲过了身子没躲过腿。

“啪”的一声,鞭子落在小腿上。

幸好那裤子是粗棉布,上面还补了几重补丁,再加裤腿太宽,也卸去不少力道。

饶是如此,也是鞭落裤破,只痛得云舒一蹦三尺高。

“你疯了!”

“去死吧!”

母女齐齐大吼。

黄兰英又一鞭挥来,云舒一看不妙,扭头就跑。

黄兰英自拎着鞭子紧追不放。

云舒怕走路上迎面撞到人,只得绕着小晒场跑。

母女俩一个年少敏捷,一个年富力强,一个腿上有伤,一个要挥鞭骂人,两人在晒场上你追我跑一圈又一圈,虽然危机重重,但都是有惊无险,吃瓜群众只看得津津有味,直呼比看电影还过瘾。

闹剧终止于李建安的到来。

李建安也没有出声,一把抱住发疯似的黄兰英,说道:“四丫不是想打大宝。”

黄兰英犹自不甘,大声道:“我都问过大宝了。”

李建安把她手中的鞭子拿下,拉着她往回走:“回去。”

云舒站定回头,喘着粗气看着两人的背影,夕阳的余辉照在两人身上,她看得很清楚,李建安按在黄兰英肩膀上的右手背上,高高鼓起一道红肿带血的鞭痕。

不用说,那肯定是李建安夺黄兰英的鞭子时被黄兰英误伤的。

那鞭子落在穿着裤子的腿上,有多痛,云舒知道,落在光溜溜的皮肤上,有多痛,云舒不知道。

她不想在李家人身上挖掘闪光点,也不想跟他们骨肉情深,可是,李建安手背上那道鞭痕,刺得云舒眼睛有点痛。

她想起另一个世界,那个给了她生命和无尽宽容与爱宠的男人,才是她的亲爸。

可是,为什么想哭呢?

这还没完。

晚饭后,队长李建民来了。

书里,李建民形象很正面,是个有能力负责任,正直开朗豁达的男人。

也是女主李蔓的父亲。

两家是邻居,李建民虽然不待见黄兰英,对几个丫态度还可以,对得起伯父这个身份。但是来家里还是还是第一次,至少李四丫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受原身的情绪影响,云舒看到他本能就有点拒绝,打了声招呼就想溜,李大丫已经去洗澡了,她想抢在李三丫前去洗。

下午去山上烧草泥沤肥,回来被黄兰英追打,汗一身,泥一身的,云舒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形象。

李建民叫住了她:“四丫头,先别忙,坐下来说话。”

云舒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站在那里还有几分诧异:“你找我?”

这个小山村用的是一种云舒以前没有听过的方言,这种方言没有“你”“您”之分,云舒很想对李建民表达敬意,但她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表达。

李建民一把坐到李建安无声无息拉过来的凳子上,眉头皱得死紧,有话在心口难开。

本来这件事应该由妇女主任来说比较合适,但妇女主任在一队,他不可能去一队请她来。

他老婆来说也不合适。

没办法,只能挽袖子上了。

“四丫啊!”李建民深深叹口气,“你怎么就看上了胡知青了?”

“咳咳咳咳……”云舒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谣言她一向不怕,反正她不靠名声吃饭,被黄兰英打了她也认了,毕竟自己是真的差点砸死人家的命根子。

可是,这村干部都惊动了,至于吗至于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云舒一边咳, 一边两手直摇,“我不是,我没有。”

李建民却不理她,顾自说下去:“你好好去追我不管,但你不能强逼人家,人家千里迢迢下乡来多不容易,咱可不兴祸害人的。”

云舒目瞪狗呆!

李建安夫妻两个脸都黑了,但又不敢说什么,黄兰英再混不吝,对干部也是有几分忌惮的。

“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你对胡知青耍流氓了,要是有人反映出去,搞不好就得抓你批斗。”

云舒完全惊呆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不是,不是,队长,我怎么耍流氓了?我连他的手都没碰过好吗?”

云舒简直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本人会跟耍流氓搭上关系。

李建民见她死鸭子嘴硬,不客气地说:“说什么呢,人家都看你抱他了,还把人家给弄哭了,隔着一个山头,人家还听到他的哭声。李四丫啊李四丫,村里来了那么多知青,也没见哪个把人给欺负成那样!”

云舒真气得头发都炸了:“那是他自己哭的,不是我弄哭的好不好?”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自己哭了?难不成是看到你打大宝给吓哭了?”

事实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