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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涉满脸疑惑看着王非土。

“王公子此话怎样?为何去往楚地便能迎刃而解呢?”

王非土思索了一下,抬手道:“如今将军若想化险为夷,唯有示忠!”

“示忠?何解?”陈涉感到更加迷惑。

“其一,可让邹奭放心,你对荣华富贵毫不贪恋,甘愿为齐国身先士卒。”

“其二,可以身作则,令新上任的左尉令大展拳脚,以示将军高风亮节。”

“其三,待将军回还之时便是有功之人,邹奭只会更加器重,猜忌全无。”

王非土一番话连珠倒豆,一字一句滴落心间,渐渐让陈涉心悦诚服。

陈涉点点头,转而问道:“敢问王公子,此行为何是我,而非别人?”

“哈哈。”王非土笑笑道:“我与将军乃是君子之交,平淡如水,若我说是因为仰慕将军故有此言,恐怕将军也不会轻信。”

“呵呵。”陈涉摇头苦笑。

“其实,日后,我明知会仰仗将军,特意前来抛砖引玉。”

“仰仗我?”陈涉大感意外,随即挖苦道:“你王公子手握渠展之盐,就连郡守都奉为上宾,日后定是前途无量,何须用到我这区区一介莽夫。”

王非土拱手道:“实不相瞒,日后我的威胁正是郡守……”

“嘶……”

陈涉猛然看向王非土,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

此子,莫不是被郡守谴来试探某的吧?

王非土依然微笑如沐春风,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狡诈之色。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但无论如何,根据王非土的分析,自己好像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既如此,我便随你走一遭又有何惧?!”

“好!”王非土击节道:“能得将军相助,此行吾无忧矣。”

……

翌日,琅琊县南门。

两匹矫健的枣红马梳洗的毛光发亮,矫健的马臀后面,王非土正立在车辕之上。

黑娃被从马陵山召唤回来,左御驾,陈涉披坚执锐,头盔下是一双坚毅的脸庞,他则是担当着右御驾。

左右御驾乃是身份的象征,君子六艺中的御正是这个御。

想当御驾是需要拿到官方认可的御令的,因为这些人在和平时期是御人,一旦到了战时,就会被征调做骑兵,所以对御人的考核十分严格,跟后代的驾校练车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律《除吏律》中明文规定;御人者,需旬月大比,若不第,罚徭役两年。

由于连年战争,马作为交通工具日益稀少,而更多的成了贵族们的娱乐交通工具,能亲自赶马车,这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毫不夸张的说,假如始皇帝心血来潮,就可以随时将左御驾撵下去当伴驾,自己亲自执鞭也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

作为贵族的交通工具,出行就会变得仪式感十足。

一辆马车,需要左右御驾,左右伴驾,就是护在两边跟随马车跑的家臣。

还有左右逐禽使,说白了,这俩是负责撵鸡驱赶沿途禽兽的。

一队甲胄分明的骑兵护着几大车精盐,分左右而立。

张良站在下方,抬头看了看天色,言道:“主公,吉时已到,该启程了。”

王非土目视远方,摇了摇头:“不,再多等一会儿。”

张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城中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叹了口气道:“为等一人而让一众郡吏在此等候,主公值得吗?”

王非土坚定道:“他代表的可不是一人,而是整个琅琊集团的希望。若是他能来,我们定会飞的更高,走的更远。”

“喏,他来了……”王非土的眼中终于透出笑意。

“王公子,路上人多乃至延误,老夫惭愧,让公子久等。”

蒯彻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来到王非土面前拱手行礼。

“彻兄,我等候多时了,快请上车,我们这就出发。”

“诶!”

蒯彻也不再客气,在伴驾的搀扶下蹬上马车,坐进了车辇中。

邹奭全程站着未动,看着蒯彻从身旁华丽经过,愣是将他完全忽略。

“好一个目中无人的老小子!”

王非土对车前众人拱起手:“伯父,诸位,我去矣!”

“非土,一路保重,望早日归来!”

王非土钻入车辇中,与蒯彻并肩跪坐下来。

抬手一声:“启程!”

车驾在马鞭声中缓缓启动。

这是一个秋日和询的晌午,王非土踏上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商务外交的旅程。

伴随这次出使东楚,一个新兴的商业帝国,在这大秦的天空下冉冉升起。

前文提到,齐盐和其他地方所产的盐不同,以价格低廉生产量大而闻名,是军中发放粮饷的重要物资来源。

真正算得上精盐的,是闻名遐迩的晋盐,其次是川盐和胡盐,它们才是贵族们的最爱。

这些地方的盐,属于内陆旱盐,所产出的品质,颜色晶亮,味道微苦,咸度适中。

人人都知道,这些盐好,可就是吃不起,所以海盐便是人们日常生活和行军打仗必不可少的生活物资。

王非土所率领的这个百人车队,前往东楚的目的只有一个,打开市场,让齐盐从他们口中传播出去。

“非土,此次所带精盐数量不多,不知你打算以何价格卖给吴广?”

蒯彻不愧是千门除将,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功课,开口询问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王非土看向蒯彻反问道:“敢问彻兄,以你对我们盐质的了解,当卖多少合适呢?”

蒯彻扶着胡须想了一下道:“老夫只有一个建议,贵!”

嬴政呼哧笑了:“这老小子倒是不谦虚,初次谈判,就敢开此海口。”

王非土嘴角勾起,满意地点头道:“君子所见略同,不过还望彻兄留意,齐盐乃是有口皆知的廉价,倘若突然鲸吞虎咽,你就不怕世人将我们拒之门外吗?”

“哈哈……”蒯彻沙哑的嗓音笑起来有种刮痧的感觉。

“请公子放心,有我蒯彻在,他们不敢拒之门外。”

嬴政开口:“他打哪来的自信啊?”

“陛下莫急,等亲眼见了你就知道了。”王非土意味深长地说。

一路上,如此豪华的阵容大张旗鼓地前进,引来许多人驻足围观。

当听到他们拉的是精盐后,皆是一脸艳羡。

那可是十钟盐啊,一钟十石,一斤二十钱,一百石盐,那得是多少钱啊?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