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云端上。
仿佛有流星闪过。
御剑飞行的速度果然快，不到一刻，林星河便抵达了玄龟山的东北侧。
“……”
百晓阁阁主心头一跳。
怎么恰好是东北侧呢？
明明南边才是百晓阁的正门入口。
……巧合吧。
当然不是巧合！
林星河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玄龟山的东北侧。
因为快意魔死前留下了五个字。
其中“玄龟山”只是能出声的那三个字，说出剩下那两个字时，贾祁已经没了力气，也说不出声音。
可林星河还是通过嘴唇、舌头、声带的变化，知道了剩下的那两个字——东北。
合起来就是玄龟山东北。
那个地方有问题！
因此林星河没去百晓阁，直接落在玄龟山东北侧。
“哇，好畅快啊！”
燕飞雪从林星河身上下来，捂着心口笑道。
原本察觉到自己的梦游症与魔气有关时，她的心情是有些沉闷的。
可是被林星河抱着飞到玄龟山，体验到这种自由飞行的感觉后，心中的沉闷一扫而空，只觉得无比畅快。
林星河笑了笑，道：“跟我来。”
此时还是夜晚，燕飞雪可看不清周围，只能拉着林星河的手，虽然晚风寒凉，但心底却一片温暖。
“……”
百晓阁阁主与玥帝见状，翻了个白眼。
不久后，林星河找到一口枯井，便带着燕飞雪跳了进去，寻到一个机关，打开机关后便现出一条密道。
二人一同进入密道。
看到这里，百晓阁阁主心中一凛，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会知道这里？”
向下，向东。
林星河抱起燕飞雪，施展九转风云步，沿着隧道飞奔。
大约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处有暗红色光芒的区域。
他们抬头看去，上方的石壁有一道道漆黑的藤蔓，纵横交错，且每一处节点位置上都有一颗半透明的果实。
大多数颗果实内部，都有一个人形玉像。
每一个玉像都栩栩如生，表情痛苦。
只有两个果实另外。
一个是破掉的，一个是脑袋大小的。
发出暗红色光芒的，正是后者。
林星河以观测视角抬头看去，看向那些漆黑的藤蔓，不断向上蔓延，像是倒着长的树根，蔓延到不知何处。
地面？
林星河知道自己在很深的地下，因此观测视角也看不见地面。
不过他能大概推算出此刻的位置。
——京城地下！
若是再精确一点，是教坊司地下。
林星河沉吟片刻，把视线转移到那些果实上，暗道：“果实里的玉像……是人。”
他的观测视角看到了玉像内部的脏腑经脉。
虽然脏腑经脉也都玉化了，但也意味着这些玉像原本是一个个活人。
“……”
燕飞雪看到那脑袋大小的果实，精神一震，分明没有睡觉，两眼却变成了梦游症时才会出现的红色。
就像快意魔的眼睛。
“哦？”
百晓阁阁主透过投影，看到燕飞雪眼睛的变化，忽然笑了一声。
玥帝听此，吓了一跳。
百晓阁阁主没有理会玥帝，心里已经浮现一个计策，默念了一个新的咒语，然后朝黄玉镜说道：“林星河。”
燕飞雪听到这空灵的声音，回过神来，看向林星河。
是谁在说话？
林星河拿起别在腰间的四枚令剑，平静地问道：“你是谁？”
百晓阁阁主道：“百晓阁阁主！”
玥帝见他们竟然能对话，大吃一惊。
接着连忙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的声音被林星河听到。
要知道林星河现在能飞了，万一让林星河知道此事背后有他一份，上门来找麻烦，可就糟了。
大内高手没一个能防得住林星河！
林星河哦了一声，并不意外，接着问：“你躲在哪儿？”
躲字，意味着百晓阁阁主是败军之将。
百晓阁阁主闻言，心头一恼，表面上却冷笑道：“我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位置，你可知你头上的东西是什么？”
林星河道：“既然你知道，就说吧。”
百晓阁阁主又是一恼，可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便平静了下来，解释道：“此乃浊世大阵，吸收天地间的魔气，孕育浊世大魔。”
林星河闻言，看向果实里的玉像，道：“这些就是浊世大魔？”
百晓阁阁主道：“错，这些，包括你之前遇见的，连浊世大魔的残片都算不上，真正的浊世大魔不死不灭，有翻天覆地之力，一旦现世，生灵涂炭！”
玥帝听到不死不灭，眼里精芒一闪。
“我百晓阁镇压魔气，推迟浊世大魔的诞生，守护天下苍生，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
百晓阁阁主指着林星河，道：“而你，林星河！”
“是你，毁了百晓阁，是你，毁了这镇压魔气的三百年基业！”
“你不是大侠，是大罪人！”
“……”
燕飞雪呆住。
“真的吗？”
林星河却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这些镇压魔气的人是不是自愿的，但至少之前那个……他叫贾祁，是百晓生吧，他不是自愿的。”
百晓阁阁主淡淡地道：“他是大英雄。”
林星河道：“你背叛了他。”
百晓阁阁主厉声道：“这是他的荣幸！”
林星河道：“你辜负了他。”
百晓阁阁主恼羞成怒，吼道：“住口！”
顿了顿，又冷笑道：“现在你眼前那颗发光的果实就是魔胎，你若不镇压它，它就会长出真正的浊世大魔！”
说到这里，百晓阁阁主看了燕飞雪一眼。
“而你身边的女子就是百年难得一遇最佳镇压之物，你若是不想浊世大魔诞生，让包括你自己在内的众生灭绝，就得让她去镇压魔胎，你也得背叛她！也得辜负她！”
百晓阁阁主恢复平静。
这就是阳谋！
玥帝看穿了这个计划。
如果让燕飞雪去镇压魔胎，那你林星河就和百晓阁阁主是一样的货色，说好听点就是枭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以牺牲除自己之外的一切。
如果不让燕飞雪去镇压魔胎，那就是坐等生灵涂炭！
那么，林星河会怎么选？
林星河沉吟片刻，笑道：“我倒想见识见识这所谓的浊世大魔，究竟是如何翻天覆地，如何不死不灭的。”
显然，他选了后者。
玥帝脸色微变，他看向百晓阁阁主。
虽然隔着青铜面具看不到表情，但他知道百晓阁阁主此刻的表情肯定无比阴沉。
燕飞雪忽然低声道：“公子。”
她此刻出声，就是有不同意见。
抬头看到那颗魔胎时，燕飞雪心底已经产生了一种感应，让她有种飞燕还巢的冲动，以及一种不会变成玉像的感觉。
镇压魔胎的祭品不变成玉像，又会变成什么呢？
燕飞雪心中已有答案，她莞尔一笑。
笑容很轻松，没有悲伤。
因为她肯定自己能回来！
林星河看出这不是悲伤的笑容，而是释然。
百晓阁阁主看不出来，因此嘲讽道：“哈哈哈！林星河，你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结果还不是要让自己的女人去镇压魔胎！虚伪！”
林星河没理会这些杂音，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燕飞雪。
在观测视角里，燕飞雪的气息已经与魔胎相连了。
什么时候连起来的？
大概是从看到魔胎开始。
“……看来我们要分开了。”
林星河长叹一声，早知如此就不来了。
自己这观测视角号称料敌先机，可终究还是有极限，看不到一切。
燕飞雪微笑道；“既然公子想见浊世大魔，那飞雪就一定会让公子看到的，所以，公子，请你勿忘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林星河点头道：“好，我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燕飞雪心满意足，纵身一跃，抬手接触到那颗发光的魔胎。
魔胎忽然长大，如一层薄布般把燕飞雪包裹起来。
不同于别的半透明的魔胎，包裹燕飞雪的这个魔胎一开始虽然也是半透明的，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发光的肉球，让人看不清内部情况。
“……”林星河睫毛一抖。
通过观测视角，他看清内部情况。
魔胎凝实后，燕飞雪的身体就崩解开来，变成碎末，若非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个生机勃勃的小颗粒，他还以为燕飞雪就这么死了。
“？”
百晓阁阁主微怔，怎么回事？
以前镇压魔胎可不是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