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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夏走秋至,冬天的步伐也随着晚秋的离开慢慢靠近,从新兵连到现在也过去一年半了,今年年初的时候,根据日常表现以及班里选票,最终选举蔺景行为班长,傅谨妍也卸任了代理班长的职位。

今年的中秋傅谨之好像也来过,但因为蔺景行有任务在外执行,并未遇见,傅谨之的名字和模样也在蔺景行的脑海中慢慢变得模糊直至遗忘。

“班长,排长找你呢,你快去一趟吧。”沈雅从外面回来喊道。

“好,知道了。”蔺景行快步朝办公楼跑去。

突然想起之前借了连长一本书,顺便还回去,便又跑回宿舍拿了书。

来到排长办公室。

“报告。”

“进,景行快进来。”

傅谨妍看到门口的蔺景行说道。

“排长,您找我有事?”

“是这样,这不这一批新兵训练完了,要下连队,给你们班分了几个,你安排一下,找个老兵带一带新兵,应该明天就给你们送过去了。”

“是。”

蔺景行一本正经回答。

傅谨妍笑了笑,说道:“就我们两个,你不用太过拘束,太严肃,这段时间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自下连队以来,傅谨妍如亲人般照顾着蔺景行,虽然对排里其他人也很照顾,也很好,但和蔺景行之间总是比别人多一分亲近,因为这分亲近,排里其他人总有意无意的编排蔺景行有关系,傅谨妍不得不减少与蔺景行的接触,以防止排里不和谐不团结,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是喜欢多问问她最近好不好。

“排长,我很好,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要是有委屈的地方,我肯定说。”蔺景行安慰的说道。

“那就好,没事你就回去吧。”

“排长再见。”

蔺景行拿着书朝连长办公室走去,门是半掩的,刚想打报告,忽然听见里面说道:“这么突然?”

“是呀,事情紧急,赶紧派兵前去边境支援,午饭后就出发,让厨房把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战士送行。”

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这,蔺景行吃了一惊,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打仗了。听到里面有脚步声朝门口走过来,蔺景行连忙躲开,迅速跑出办公楼。

蔺景行惴惴不安的跑回宿舍,许穗儿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后面有人追你呀?”

蔺景行惶恐不安的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完全没有听到许穗儿说了什么。

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许穗儿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对呀,班长,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雅关心的问道。

“是不是早饭没吃饱低血糖,我这还有个面包,班长吃吗?”

王缘递了个面包过来,蔺景行这才回过神来,然而脸色仍不好看:

“没事,我不饿,就是可能刚才跑太快,有点头晕。”

许穗儿看破不说破:“那你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吧,今天周末放半天假,也没什么事。”

“嗯。”

蔺景行快速钻进被窝,蒙住头,好似睡了过去,周围的战友也便各自忙各自的,唯独许穗儿坐在她的床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到了午饭时间,战士们排队进入食堂,刚一进门战士们就叽叽喳喳起来。

“今天的饭菜怎么这么好。”

“哇,今天居然有我最爱的猪蹄,一人一只吗?”

“今天是啥好日子吗?怎么这么丰盛。”

..............

唯独蔺景行沉默一言不发,表情很是凝重。

吃饭的时候,蔺景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周围战友们则吃的酣畅淋漓。

“班长,饭菜不合你胃口吗?你怎么都不吃呀?”王缘鼓着腮帮子问道。

“我今天胃口不太好,不太想吃。”蔺景行回道,“这个猪蹄给你吧。”

“真的吗,谢谢班长。”王缘年纪小,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接过蔺景行给的猪蹄就大快朵颐起来。

许穗儿拍了拍蔺景行的手示意她出来,她起身离开,蔺景行也紧随其后跟上她。

来到餐厅外面,许穗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能瞒过别人,瞒不过我,说,出了什么事?”

蔺景行正想说话,突然看到一行人朝这边走来。

许穗儿认出是团长和营长,不禁疑惑道:“团长和营长怎么这个时候来这了?”

蔺景行难掩紧张之色:“边境发生冲突了。”

许穗儿吃惊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蔺景行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只听哨声响起,紧急集合......

如果以前有人问蔺景行什么事情是最痛苦的,也许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父母的陪伴。

然而,当眼睁睁看着如同亲人般的战友一个个倒在自己身旁;

看着那一双双闭上的眼睛却无能为力;

背负着以命换命的恩情无法拒绝;

一次又一次为了安抚那逝去的灵魂在抗争谋算中迷失了自我;

这一切的一切成了蔺景行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与痛苦。

平静的水面暗藏杀机,一发发子弹如雨般或擦身而过或打进皮肉,目睹着一个又一个战友倒下,倒在那暗流涌动的水中却无法将她们带走;

巾帼不让须眉,那热血女子如一支铿锵玫瑰扑向对方,引爆炸弹,只为给战友的撤退夺得一丝生机,那一声声哭泣,一声声喊叫却无法唤回那一身傲骨同归于尽的决心;

“班长,带我回家吧。”

王缘的声音不知在多少个夜里将蔺景行惊醒,她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那满身鲜血,神情悲痛,目光从明亮到涣散再到毫无生机的女孩儿,每每都如同硫酸腐蚀心脏般痛苦的让她夜不能寐;

“穗穗,穗穗。”

一声声呼喊没能得到悬崖下人的回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折磨着蔺景行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病床上一次次呢喃着她的名字却仍然唤不回她的身影。

爆炸声在背后响起,一股力量将她推开,傅瑾妍用身体为她挡下炸弹,当她被炸弹的冲击波打倒趴在地上时,映入眼前的只有傅瑾妍满身鲜血冲她微笑安抚的模样以及无法发出声音但仍不断向她喃喃的样子。

“排长,排长......”一遍遍的呼唤着排长却无法得到回应,想要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时却也无能为力。

当那只手终于落下绵软无力的瘫在地上时,成了击垮蔺景行所有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蔺景行这辈子都要背负的以命换命的血债。

无数次夜里,梦中她如同自虐上瘾似的一次次的重演着那个场景,却在每每惊醒时强忍着似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一遍一遍的向着黑夜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胜利的号角响遍整个军营、整个边境,喜讯也如飞鸽般传去远方,人们欢欣鼓舞,家国情怀总能使人为之亢奋,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喜悦也总会伴随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与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