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蔺景行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顾墨还在外面。
他看到蔺景行脸色灰白,极为难看,走上前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跟他谈什么了?”
蔺景行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把推开他,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看着她倔强隐忍的背影,顾墨眉头紧耸,不知发生什么事能让一向处事不惊的她这个样子。
蔺景行脚踩油门朝着傅氏集团飞驰而去。
路上,蔺景行反复的思考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如果不是林传阳干的,那又会是谁?
她当时明明亲耳听见的,也是傅谨之亲口告诉她的,如果不是,那她这一年多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凭着一股热血,她径直冲到了傅氏集团楼下。
当她把车停下来时,她并没有急于奔上楼。
经过这一路的反复思索,她让自己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拿起旁边的手机,拨号的时候,手指还在不停的颤抖。
电话接通中,话筒里的“滴”声每响一次,蔺景行的心脏就剧烈的跳动一次。
“喂?”
接通了!
“连长,是我,蔺景行。”
蔺景行的声音有些颤抖。
“哦,景行呀!”
王振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蔺景行的耳中。
“我想跟您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蔺景行深吸了几口气,想平复一下狂跳的心脏再说话。
可她趴在方向盘上,久久都无法平息。
“景行?景行?你怎么了?”
对面王振科叫着蔺景行的名字,声音有些着急。
“连长,我…我想知道,去…去年”。
蔺景行说不下去了,她停了下来,使劲儿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接着说道:“去年我们在边境遇到敌军的残支部队被追杀时,到底是谁透露了我们的撤退行踪,或者说…”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透露。
但这句话蔺景行却不敢问出口。
“你怎么又提那件事?”
“连长,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吧。”
蔺景行的声音里带着请求也带着一丝哭腔,这让王振科担心不已。
“没有收到通知说有人泄露了你们的行踪呀,你怎么会忽然问这种问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王振科的回答让蔺景行的心渐渐被冰封住,她颤声追问道:“那我们为何会遇见他们?”
“那只是一场意外,边界线附近,他们打了败仗,四处逃窜,正好遇见了你们,心生怨恨,朝你们撒气,上级领导收到信号以后,马上派出一队人去救你们了。”
“那我去年问这件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蔺景行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啪嗒,啪嗒”的落在了方向盘上。
“景行,你冷静一点,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怎么不记得。”
王振科在对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蔺景行仔细回想着那天她和王振科的对话:
“连长,苏拉玛您知道吗?林氏集团您知道吗?”
“谁告诉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莫为。”
“那战士呢,就那么白白丧命了吗,凭什么,谁来给她们讨回公道。”
“景行,战士的血不会白流,他们为了国家所做的一切都会记录在册,历史上会留下他们的名字,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你不要多事,回去就忘了,听到没有?”
“怎么会与我无关,就因为我是活着的那一个,所以与我无关吗?”
“好了,这是机密,从今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这是命令,听到了吗?”
“她们都是您带出来的呀,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含冤吗?”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怎么会是含冤呢,我们是战士,是随时准备着为我们的国家牺牲的勇士呀,他们的功劳会被记住的。”
原来,从始至终,他们俩人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只不过当时蔺景行头脑太过混乱根本没有听出里面的玄机。
“去年我从京城看望完傅家父母回来的那天,我去办公室找您,您还记得吗?”
对面王振科静默了片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起来了,你问我林氏集团和苏拉玛的事,最近林传阳不是已经被逮捕吗?”
“是,已经逮捕了。”
王振科缓缓说道:“当初在那场军火走私案中,我们牺牲了太多战士,属于军中机密,所以你问起我来的时候,我才斥责你不要多打听,但这和你们被围堵有什么关系?”
蔺景行得心彻底凉了。
“我明白了,连长,我明白了,是我误会了,您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您了。”
说完,蔺景行就挂了电话。
她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她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个样子。
这一年多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什么。
这一年多以来,她日思夜想的复仇成了什么。
全是笑话,全成了一场笑话。
那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创作的剧本中自由发挥。
自己俨然成了他手心里的一个玩物。
他编织了一张大网牢牢地将自己套在他身边,冷眼旁观的看着她在这张大网里挣扎。
也许,他很乐意吧,很乐意看到自己逃不出他手掌心无力的样子。
那个男人简直是“影帝”一般的演员,陪着自己一同演好了这个剧本。
怪不得他不让自己去见林传阳,自己若是跟林传阳提起这件事,那就全部露馅了。
也许,自己被拒绝见林传阳也有他的手笔在吧。
真是好计谋。
但他千算万算,却算不过老天爷,他一定没想到自己遇见了顾墨,顺利见到了林传阳。
蔺景行想起晏斯秋对自己说过的话:这种城府极深的男人你也敢留在身边?等着吧。
而自己确实等到了。
这一年多的婚姻,傅谨之真的是把自己从头骗到尾。
她抬起头来,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高耸入云的傅氏集团,喃喃的说道:
“傅谨之,你骗的我好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