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了,闹过了,蔺景行沉默的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也不哭。
傅谨之坐在旁边,紧紧抓着蔺景行的手。
脸上的泪痕,眼尾的猩红,无不透露出傅谨之此刻的伤心与绝望。
“想哭,就哭吧,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傅谨之鼻音浓重的安慰着蔺景行。
“再有也不是这个了。”
一句话彻底让傅谨之破防了,眼泪再次涌出。
他抿了一把脸,颤声说道:“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他起身朝外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蔺景行低哑的声音:
“傅谨之,对不起!”
傅谨之硬生生的压下喉咙里堵着的那口气,声音低沉的回道:“不怪你,不要多想。”
随后,逃离似的跑出病房。
看着傅谨之离开的背影,蔺景行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的哭了出来。
不知哭了多久,傅谨之迟迟没有回来,就在蔺景行哭累了,眼泪流干时,贺慕生扶着许穗儿走了进来。
“穗穗?你的伤怎么样?”
蔺景行使劲儿露出一抹难看的笑。
她越是这样,许穗儿就越难过。
“对不起,景行,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你陪我去京城监狱,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许穗儿越说哭的越伤心,到最后连话都说不清了。
蔺景行朝许穗儿招了招手,许穗儿慢慢的走了过去,因为头上有伤,走的歪歪扭扭。
待许穗儿走到床前,伸手握住蔺景行同样伸过来的手。
蔺景行吸了吸鼻子,安慰她说:“不怪你,这就是意外,跟你无关,是我福薄受不起那个孩子,还让你受了伤。”
蔺景行抓着许穗儿的手,俩人紧紧互相握着,互相发泄着心里的痛苦。
贺慕生默默的退出病房,悄悄的给她俩关上了门。
当贺慕生找到傅谨之时,他正坐在车里抽着烟。
贺慕生打开车门坐进去,满车的乌烟瘴气,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
“别抽了,有点事跟你说。”
贺慕生将傅谨之嘴里的烟抽出来,按压在烟灰缸里。
“什么事?”
“你都查到什么了?”
贺慕生没回答,反问了一句。
傅谨之斜了他一眼,正在这时,林立跑了过来。
“傅总,交警那边报告出来了。”
傅谨之静静的听着。
“是一对情侣,因为发生口角,在车里大吵大闹,女方气不过,去抢方向盘,导致车子失控,撞上了那辆白车,才导致那辆白车翻到了太太行驶的路上。”
“那辆白车的车主当场死亡,而且正是晏斯秋的母亲。”
听到这儿,傅谨之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去做什么?”
傅谨之问道。
“因为人已经死了,所以具体不清楚,但那条路是通往京城监狱的,猜测应该是去处理晏朝南的事。”
“当时许小姐已经处理完了,正和太太在回来的路上。”
贺慕生冷笑一声:“哼,这么巧?”
林立继续说道:“但是警方那边在和狱警调查情况时得知,狱警一开始跟晏夫人联系时,她一直不接电话,然后狱警才联系许小姐去处理。”
“至于后面她怎么又去了,狱警那边不知情。”
“有没有查过她手机的消息记录和通话记录?”
傅谨之询问。
林立回道:“她的手机在这次车祸中被压的稀碎,警方那边正在全力恢复可用信息。”
“那对情侣呢?”
贺慕生插了一句。
“受了伤,正在住院治疗,当时伤者太多,被送去了另一家医院。”
“你去查一下那对情侣的身份背景,还有银行卡入账情况。”
傅谨之吩咐道。
“是!”
林立走前,将一个存储卡递给傅谨之:“这是太太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上的存储卡,还没有给警方看过。”
“那俩保镖怎么样?”
“为了避免撞上太太的车,小王将车转向了护栏,撞的比较严重,俩人现在仍在昏迷。”
傅谨之点了点头:“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医治,所有医疗费以及后续的营养费由傅氏承担,另外给他们一笔赔偿款。”
“是!”
林立走后,傅谨之手上不断摩擦着那个存储卡,迟迟不敢去看。
“穗穗说,有辆黑色的车子突然冲出来将那辆白车推出去很远,才使得她们的车多缓冲了几秒钟撞在了那辆黑车上,不然会更严重。”
“是吗?”
傅谨之疑惑的看向贺慕生。
“嗯,车牌号8N96,行车记录仪上应该可以看到。”
贺慕生从傅谨之手里抽出存储卡,拿过电脑,打开了里面的内容。
当再次情景再现时,真正感受到蔺景行她们当时的危险时,傅谨之的心泛起一阵剧痛。
他攥住自己的左胸,坚持着把视频看完。
而贺慕生紧紧盯着视频,在听到许穗儿哭喊的声音时,也红了眼睛。
傅谨之仰头靠在椅背上,说:“那辆车应该是个套牌。”
“我也是这么猜测。”
“不过,这是为什么?会不会背地里设计这场车祸的和救她俩的是同一个人!”
贺慕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场车祸设计的像是个意外,但仔细侦查可以发现目标就是晏斯秋的母亲,要置她于死地。”
“同时,又伤了穗穗她俩。”
“这一招真是高!也够狠!”
“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跟晏斯秋母亲有仇,还是跟穗穗她俩有仇?可她们三个能有什么仇人?”
傅谨之静静的听着贺慕生分析,最后说了句:“也许是和我有仇。”
贺慕生转头看了傅谨之一眼。
病房里,俩人哭过之后,都渐渐安静下来。
许穗儿有些头晕,因为床够大,蔺景行让许穗儿跟她一起躺下。
“你还记得那辆突然冲出来的黑车吗?”
“记得!”
蔺景行鼻音浓重的回答。
“他在救我们,那个人是谁?”
蔺景行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拿自己的命去救人:“也许我们认识。”
许穗儿看着蔺景行,重复着她说的话:“认识?”
“那他为什么要走?”
蔺景行再次摇了摇头,她现在并不想知道救自己的那个人是谁,他又为什么离开,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傅谨之和贺慕生回来后,两个女人都睡着了。
贺慕生轻轻抱起许穗儿回了她自己的病房,许是头部受伤也累极了,许穗儿并没有醒来。
当蔺景行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早已漆黑,病房里的灯光也是昏昏暗暗,并不刺眼。
察觉到病床上的晃动,站在窗边的傅谨之回过头来,来到蔺景行身边。
“饿吗?我让刘妈送来你最喜欢的吃食,先吃点吧。”
蔺景行摇了摇头,表示不饿。
“不饿也要出一些。”
傅谨之并没有惯着蔺景行,而是强制的将食物递到蔺景行嘴边。
蔺景行无奈张嘴吃了起来。
“你怪我吗?”
“不怪你,怪我。”
蔺景行推开傅谨之递过来的食物,默默的低下了头。
“白车的车主是晏斯秋的母亲,当场死亡。”
蔺景行震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这场车祸应该是人为设计。”
“是谁?”
蔺景行几乎想要扑过去,被傅谨之按住了。
“是谁?告诉我。”
“还不确定。”
蔺景行仔细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以及刚刚得到的消息。
“晏斯秋母亲为何在那?那是去京城监狱的路,可穗穗明明说晏斯秋母亲一直未接电话,是谁告诉的她?还有晏斯秋被人下药精神错乱,晏斯秋母亲车祸死亡,还正好在我开车和晏斯秋母亲交汇的地方。”
傅谨之神情严肃的盯着如着了魔般的蔺景行在那分析。
“是顾墨,是顾墨对不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是他害死我的孩子,是他。”
蔺景行大喊大叫,傅谨之别无他法,只能紧紧抱住几乎疯狂的蔺景行。
蔺景行一口咬在傅谨之的胳膊上,下了狠劲儿的咬。
傅谨之的手臂很快流出鲜血。
隔壁的贺慕生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迅速跑出去。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支针剂进来,打在了蔺景行身上。
很快蔺景行就无力的瘫软下来。
傅谨之顾不得胳膊上的伤痕,他慢慢扶着蔺景行躺下。
蔺景行尚还有一丝清醒,她不断喃喃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杀晏斯秋母亲,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为什么?”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一边摇晃着红酒杯,一边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我怎么能让你生下他的孩子。”
“那你想让她生谁的。”
对面的男人问道。
“我的怎么样?”
对面的男人嗤笑一声:“恐怕你没这个福气吧。”
男人无所谓的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对面的男人听后,扬起的嘴角慢慢掉下来,搭在沙发一侧的手紧紧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