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水笑看着如同一只小鸭子在水里抓鱼的阿烟，扑起片片水花。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小阿烟与他记忆里的小姑娘相比十分不同，仿佛卸下了一身枷锁，整个人都显得轻盈飞扬起来。
他记忆里的小姑娘沉默寡言，性格执拗，把全部的温柔与光都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全身是刺。
她的周身时常笼罩着一层轻纱，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与声色，仿佛与他们不是生活在同一时空的外来者。
但是陈静水知道，这就是卫罗烟。
两个都是。
真正的卫罗烟，正在一点一点地用最真实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去触碰这个世界。
陈静水笑起来：“小阿烟，你像个笨鸭子一样，这样是捉不住鱼的。”
湿漉漉的小阿烟把自己从水里拔出来，一边往岸边游一边大叫：“蛇！有蛇来了！”
陈静水定睛看去，果然看到一条一个小孩子合抱粗的青色水蛇。
下一秒，就听见卫罗烟兴奋地把已经不能用的鱼叉往岸上一扔：“陈静水，你会不会做蛇羹？”
“会……”
“那我们今天就吃这条大蛇！”
蛇：“……”
你礼貌吗？
蛇一个旋身躲开卫罗烟的攻击打算顺水流逃跑，紧接着就被一只不算大的爪子拎起来扔到地上。
陈静水把刚叉到的大鱼“刷”的一下直接甩到岸边，顺手就用鱼叉钉住了蛇的七寸。
水蛇，卒。
卫罗烟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咦？你已经杀死它了啊！”
“来来来，用这个煮！我之前在荆南烤肉的架子还在，我再去找一些灵菌！”
陈静水抬头一看，嚯！
好大一口锅！
只见此锅半人高，下有四脚，上雕凤首，花纹繁复，望之心惊。
“这是……锅？”
“昂！”卫罗烟点头：“不是锅是什么？”
陈静水：“……”
行吧，是我没见识，你开心就好。
饱餐一顿的两人把蛇骨头埋了，给花花草草做养料，就踏上了回城的路。
“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去陈家呢？”两人坐在凌水的背上，陈静水看着忙活着布符箓防御阵的卫罗烟：“现在你虽然恢复了，但到底还不算强大，重新进入那些人眼里有什么意义？”
卫罗烟奇怪地问他：“你难道不想报仇吗？哪怕不为了养父母，也为了自己的法灵，怎么也得出口恶气啊！”
陈静水顿了顿：“如果是为了我，其实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总有一天我会给……自己，也给枉死的人一个交代，这个亏，确实不能白吃。”
卫罗烟定定地看着他：“可是我急！”
陈静水心头一惊，猛地看向眼底愤恨翻涌的卫罗烟：“你……”
“我很急，静水。”卫罗烟看着他，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我一向可以不忍的时候是绝对不忍的。”
陈静水僵硬地转过去：“好……我知道了。”
卫罗烟眼底的光彩暗淡下去。
她笑了笑，笑得前所未有的正经而温和：“陈静水，我不是为了你。”
“我是为了所有死了的人，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