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吗？”
“局势不稳，我该回去了！”
身披银色纱衣的两道倩影在月光下显得弱小无助。
要不是无意间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谁也不会相信两人是主宰万千强者生死的霸主。
光明会议上，离歌竭尽全力支持秦冰。
奈何反对声音过于强大，为维持平衡局面，两人只好停手。
离歌看向秦冰的目光十分复杂，她可以想象到对方身上的压力。
可事情发展到今日的局面，她已经帮不上忙了。
从心底讲离歌并不赞同秦冰的做法。
秦冰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太过激进。
事成荣耀加身，一旦失败，永夜大陆将全面衰败，没有一点回旋空间。
之所以赞同秦冰的提议，并不是因为姐妹之情。
而是她从秦冰的提案中看到了光，那抹破开无尽黑暗的光。
虽说很弱小，可她相信只要按照秦冰的计划执行，那抹光完全能够驱散黑暗，带来无数生灵梦寐以求的光明。
“这样回去甘心吗？局面的确混乱，可我们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离歌眼神淡漠，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秦冰表情微滞，同样的话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给人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没那必要，在当前这种情况下，皇朝是不会派军团下界的，我们根本没有对抗诸强的底气。”
“是啊！你说的不错，罢了，众生皆有命，既然这是大家的选择，苦果也该由他们自己品尝，趁着还有点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漂亮眸子盯着容颜焕发的女人，秦冰内心生出了几分光明。
……
叶青云几人围坐在与图边沉默不语，谁也不肯最先说话。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夜大陆，压根没想造成眼下尴尬局面。
老实讲秦冰的方案并无不妥，可它出现的时机不对。
永夜大陆局势洗牌已是不可阻挡的潮流。
谁要是在这个档口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所有势力的敌人。
数千年来，修行资源尽数掌控在大势力手中，普通生灵难以获得机会。
因此，众生盼望着一场春风，让自己有机会沐淋甘露。
秦冰提出的方案符合普通生灵的意愿，却不符合大势力的利益。
话语权都掌握在各大势力手中，秦冰的规划被否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凤璇最先开口了，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夜大陆生灵。
可仔细想想她做的一切都是维护自身利益，跟那些生活在底层的生灵没多大关系。
南音寺眉头微皱，“你无需自责，这是我们共同做出的决定，我承认秦冰殿下天纵雄才，现实却不容许施行这项计划，失败了人家还能返回天外天，而我们却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个生意人，不合算的买卖从来不做。”
落雨陈低着脑袋，压根不敢看凤璇几人的眼睛。
他知这件事自己做的不妥当，可站在他的立场，必须如此。
西洲神殿跟其它神殿不同，西洲以西方道场为尊，他虽是神殿殿主，却压根没有话语权。
为西洲神殿千万生灵考虑，他只能向西方道场妥协。
“老落，瞧瞧你那点出息，我真替光明神殿害臊。”
狭长眸子瞥了眼局促不安的落雨陈，凤璇眼中尽是鄙夷。
她同情西洲神殿的处境，却不认同落雨陈的做法。
正是因落雨陈的软弱，才造成了西方道场独霸西洲的局面。
要是西方道场能够善待众生也就罢了，其却打着仁爱的幌子做了无数天理难容的事情。
要不是念在佛门对永夜大陆有大贡献的份上，她早就潜入西洲大杀一通了。
叶青云面容抽搐，赶忙阻止了凤璇。
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导致几人关系破裂，现今群龙无首，他们需要精诚团结。
“殿主，圣女到了。”
凤璇几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眸中看到了无奈。
……
蔡莱芒神情震怒，心中却掀起了滔天波澜。
儿子以为白玉祭坛是自己发现的，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暗中引导的。
作为白玉祭坛的守护者，蔡莱芒太清楚夜羽容貌意味着什么了。
起先，他一直以为夜羽是个普通道士，恰好掌握了开启祭坛的方法。
可当真正见到夜羽容貌时，这才明白儿子闯了大祸。
本想跟夜羽和解，奈何对方一出手就将蔡家多年培养的杀手斩灭，其目的显然是想死磕到底。
对夜羽这种拾古不化的家伙，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撤。”
没有理会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蔡莱芒果断带着所剩无几的侍卫逃离。
躺在大树上饮酒，夜羽压根没想阻止蔡莱芒一行逃跑。
他了解对方的脾性，之所以果断撤离，并不是畏惧自己，其目的多半是想召集更多的人手对付自己。
“城主，现在怎么办？”
众侍卫脸色难看，平日里高高在上，压根看不起其它修士。
没想到此次碰到了硬茬子，对方不仅不畏惧城主府权势，还将同伴斩杀殆尽。
这种行为丧尽天良，人神共愤，可诸强却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
蔡莱芒眉头紧锁，思考解决办法。
本想找禹沧海帮忙，可这样一来白玉祭坛的秘密势必曝光。
到时禹族很可能对蔡家下手，这种风险他不敢承担。
“城主，要不联系死灵教吧！”
“嗯？”，蔡莱芒表情疑惑。
“夜羽就是死灵教一直要找的凶手，或许可以...”
拳头紧攥，蔡莱芒一时间无法下定决心。
毫无疑问，联系死灵教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法，可他并不想跟死灵教有牵扯。
众生殿跟死灵教的关系蔡莱芒非常清楚，对方也曾多次表达了合作意向，可他不敢松口。
他清楚死灵教的恐怖，一旦跟其扯上关系，注定不会善终。
“好了，先回去，此事我会仔细斟酌的。”
令蔡莱芒没想到的是刚刚回到众生城，便感觉头晕目眩，接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见此情形，整个城主府瞬间乱套了。
……
“老族长，内线传来消息，大少爷在众生城跟其它两族接触了，要不要派人过去？”
老人抚摸着发黄的卷轴，眼中不自然闪过悲哀。
他没想到视若珍宝的大儿子会走到这般地步。
想想当年的抉择，顿感悲痛欲绝。
“你跟在我身边有些时间了吧！”
粗衣老者枯槁脸庞上露出几抹沧桑的笑容。
“距今差不多有二百年多年了。”
“百载时光，一晃而过，在修行路上，我们犯的错误太多了。”
老人言语间充满了无奈。
“族长，当年情况太过复杂，容不得做出其它选择，再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事情也该看开了。”
“是啊！都过去了。”
将卷轴放回秘匣，老者气势猛然大变。
此刻，他褪去了疲惫，浑身散发着凌驾一切的气息。
“禹空有消息吗？”
“暗卫至今没有找到禹空少爷的消息，商族那边也没有动静，按时间推算两人应该离开了北部区域。”
“派人继续找，一定要确保禹空顺利离开北部区域，今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还有，派精干得力之人去永夜武院瞧瞧，我最近老做噩梦。”
“族长，你多虑了，禹昊少爷天纵之才，永夜武院更是天地间最安全的场所，他不会出事的。”
“但愿吧！”
砰，砰砰。
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族长，众生城出事了。”
风急火燎的女子冲进大堂，丝毫没搭理一旁身材佝偻的黑衣老者。
老人眉角含笑，他已经好多年没见女子这般着急了。
“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
锦袍男子跪倒在地，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压根不敢直视白发老人锐利的眼神。
提笔在绢帛上写下了静心二字，但那颗躁动的心久久不能沉静。
老人原以为儿子做人做事有底线，如今看来是他高估对方品行了。
容貌艳丽的女人端着羹汤站在门外，魅惑面颊上满是畏惧。
费尽心思熬制滋补品，看来要白白浪费了。
“少主母，你还是回去吧！”
女人摇头苦笑，这是她的选择，没有人能劝自己放弃。
时光如蜗牛爬树，在老者强大气息下，锦袍男子撑不住了。
砰。
锦袍男子直接倒地，压根没注意到老者眼眸中的鄙夷。
“来人，送少爷下去休息。”
艳丽女子深深望了眼威严的大堂，追着丈夫离开了商族祖祠。
“废物，就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将商族交给他呀！”
“哼！大哥虽没啥本事，至少还有点良心，跟二哥那个白眼狼全然不同。”
屏风后走出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倩影。
老者眉头微皱，有些不满意绢帛上的静心二字。
“你个死丫头，回来有段时间了，也该回去了吧！”
“父亲，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难道当年的伤口还无法愈合？”
“往事随风，老头我虽性格倔强，可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已安排洛儿去永夜武院了，你作为姑姑，难道不该尽一份力吗？”
“老家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可知当年伤了多少人的心。”
女人语言中带着哭腔，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一切都是命，是我辜负了两人。”
挥动狼毫奋笔疾书，老人在锦帛上写下了无尘二字。
商无尘，一个被商族视为禁忌的名字。
他是商族的骄傲，也是商族的罪人。
……
“道尊，你怎么来了？”
身材丰腴的女人满脸诧异，整个身子微微颤抖着。
“怎么，白云楼歇业了！”
夜羽一脸嘲讽，对女人的态度极其不满。
花娘一把将夜羽拉到僻静之所，明媚脸庞上满是严肃。
“道尊，城主府正在不遗余力搜寻你，此刻大摇大摆在众生城晃荡，实在是太危险了，我送你出去吧！”
夜羽伸手摸了摸花娘光洁脸蛋，羞得女人连忙躲闪。
“尊者，请你自重。”
花娘满脸娇羞，怎么也没想到夜羽胆子如此大。
“花娘这是担心我吗？道爷我好开心呀！”
夜羽摸了摸胸膛，一副害羞状。
纤纤玉手摸着红彤彤的脸庞，花娘全身燥热。
夜羽的无耻世所罕见，可偏偏她就喜欢对方这副模样。
一屁股坐到柔软床榻上，夜羽伸出手指勾了勾。
“来，美人，陪道爷我坐坐。”
恐怖气息直扑夜羽，要不是怕身份暴露，花娘真想一巴掌拍死夜羽。
尘世间敢占她便宜的人还没有出生了。
“道尊，花娘年纪大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安排。”
花娘语气轻柔。满脸鄙夷。
夜羽连连摇头，他可不想触碰花娘真实底线。
别看这女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力当真不弱。
“我跟你开玩笑了，还请花娘不要误会。”
花娘白了夜羽一眼，“道尊说笑了，白云楼开门做生意，只要客人有需求，都能满足的。”
夜羽双手一拍，“花娘，我想在白云楼待段时间，你不会赶我走吧！”
说话间，将一袋灵石扔给了脸色难看的花娘。
掂了掂了厚重的晶石袋，花娘满脸笑容。
“白云楼向来一视同仁，道尊当然可以在这里休息。”
夜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愧疚万分。
“我不想让他人知道我在这里落脚，可以吗？”
“那是自然，白云楼规矩森严，那些不开眼的宵小压根不敢踏足，还请道尊放心。”
“花娘办事我放心。”
夜羽又从须弥戒中取出一袋灵石，“紫嫣姑娘，道爷我包了。”
“道尊大气，你稍等，我这就去请紫嫣姑娘。”
怀揣着两袋灵石，花娘赶忙跑了出去，生怕看到不靠谱的夜羽后悔。
打量着花娘的秀发，夜羽眼底闪过精光。
他在花娘身上感受了熟悉气息，也该探探对方底细了。
银色眼眸中闪过一道道神秘光轮，夜羽透过一缕秀发看到了花娘的前世今生。
“切，果然如此，冤家。”
思绪回到了刚进入京州城的那一刻，陆风想到了那个跟自己对决的妖媚女子。
……
城主府。
众人低首含眉，压根不敢注视金袍男子的面容。
蔡莱芒沉睡后，许多强者想接掌城主之位。
城主府整日里闹哄哄的，没有片刻安宁。
就在群龙无首时，禹沧海强势降临城主府。
接连斩杀几位闹事者后，稳定了局势，顺利掌控了城主府，今天是他主事的第一日。
慢条斯理品尝着城主府珍藏茶叶，禹沧海儒雅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是他常年刻意培养的结果，据说是上位者特有的气质。
禹沧海聚集诸强的目的就是为了抓捕夜羽。
他非常想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居然弄得狡猾如狐的蔡莱芒铩羽而归。
虽将蔡莱芒视为心腹，却从来没有信任过对方。
在禹沧海眼中，蔡莱芒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稍有不慎，很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
这些年之所以能将蔡莱芒牢牢握在手中，纨绔不堪的蔡松云贡献了诸多力量。
得知蔡莱芒父子二人都在演戏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抵达城主府后，禹沧海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蔡松云修养的院子。
他请来了众生殿各大鬼才，试图破解诅咒的秘密，毫无疑问都失败了。
此刻，他将所有期望放在夜羽身上。
希望抓到夜羽从对方身上打开缺口，顺利掌控诅咒之力。
殿主白凤丸败于首座赤羽之手的消息在众生殿掀起了滔天波澜。
一些支持白凤族继续掌控众生殿权柄的长老纷纷选择观望。
一连串的好消息刺激着禹沧海不断释放野心。
长久以来，他的目标是禹族族长之位。
这次上天给了他争夺众生殿殿主之位的机会，为此，他愿意舍弃一切。
多年蛰伏中，他培养了大批强者。
截止目前具有了争夺殿主之位的资本，浑身唯一软肋便是自身实力有些落后。
为提升修为，禹沧海想尽了办法。
奈何他天赋平平，实在不是修行的料。
即便付出了许多，依旧无法踏足巅峰神境。
此次，诅咒之力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机会。
要知道蔡松云的修行天赋远远不如他。
对方能够借助诅咒之力突破，那他自然也可以。
为梦想，也为向父亲证明他的抉择没有偏差，他一定要得到诅咒之力。
走出大堂，众管事神情复杂。
诸强没想到禹沧海下手如此狠辣，不仅剥夺了蔡家权柄，还试图将蔡莱芒父子置于死地。
本想恳求禹沧海给蔡家父子留条生路，可面对强势的禹沧海，众管事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说话了。
“唉！造孽呀！”
……
连续多日醉生梦死的生活，渐渐消磨了夜羽意志。
为从这种花天酒地的日子中挣脱出来，几经思量，他决定松松筋骨。
“道尊，这，这不太合适吧！”
赶忙将一袋晶石收入须弥戒中，花娘精致脸庞上满是虚假的笑容。
翻了翻白眼，夜羽一脸鄙夷。
“紫嫣姑娘辛苦了，这枚玉佩权当是我的赠礼吧！还望紫嫣姑娘不要推辞。”
说话间，夜羽将一枚红色玉佩递给了面色潮红的紫嫣。
紫嫣见状连连摆手，虽说夜羽包了她，对方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她整日除弹奏古筝外，再也没做其它的事。
相处中，她从夜羽处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不仅琴技飞速提升，还在对方帮助下领悟了音律之道，修为直线飞升。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给夜羽一个大大的拥抱。
见紫嫣迟迟没有举动，蕙质兰心的花娘捅了其一下。
“死丫头，还不谢谢道尊。”
在花娘鼓励下，紫嫣接过了红色玉佩。
她隐隐生出一种错觉，好似这枚红色玉佩另有其他主人，自己只是代管罢了。
“道尊，你的通缉令至今还没有取消，此时离开是不是太危险了。”，花娘满脸担忧。
夜羽撇了撇嘴角，灵动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花娘，你不是巴不得我离开吗？怎么，这会儿心疼道爷了，要是你作陪，道爷可以勉强接受。”
“呸，你想的美。”
花娘狠狠啐了夜羽一口，双颊绯红。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不拦你，好自为之。”
言罢，花娘拉着依依不舍的紫嫣将夜羽赶出了白云楼，生怕对方将晦气传染给白云楼。
“无情最是风尘女，提上裤子就赶人，道爷我白疼你们一场了。”
晃着脑袋，夜羽下一秒消失不见。
……
“楼主，要不要派人帮帮道尊，我怕他走不出众生城。”
“怎么，小妮子，几首曲子就将你征服了，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花娘一脸鄙夷，对紫嫣这副忸怩模样非常看不惯。
紫嫣白皙脸庞瞬间变得红彤彤的。
“楼主，你不要打趣了，道尊何等人物，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了。”
“死丫头，瞧瞧你这副模样，我真替你害臊，道尊实力不凡，不用担心他，百年一度的核心弟子争夺战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回去？”，花娘满脸笑容。
“我还回得去吗？”
紫嫣神情落寞，脑海中出现了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孔。
花娘见状也不多言，紫嫣的心结需要她自己解开。
至于最终如何选择，由她自己决定。
她所能做的就是为对方寻一条路。
“傻姑娘，尘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事实证明仙主的决策是正确的，有些事该放下了。”
紫嫣沉默不语，抖动的身子暴露了其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