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熙熙攘攘的大街，秦无炎感慨万千。
天空还是那般澄澈，熟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见丈夫迟迟不肯挪动身子，秋叶直翻白眼。
相比多愁善感的秦无炎，她更想尽快找到夜羽，只有那样，女儿才有一线生机。
虽不知夜羽有没有办法带秦嫣然归来，可眼下除那个仅存在传说中的家伙外，已无其它办法。
一路行来，两人看尽了世间悲欢离合。
锦绣山河被践踏得面目全非，无数生灵流离失所，惨不忍睹。
秋叶悲痛万分，可大秦皇朝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压根没能力帮助弱小生灵。
“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啊！”
秦无炎眼中闪过一抹痛苦。
“夫君，殿下早就有预言，永夜大陆遭逢此难，是为了更好地发展，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牵着秦无炎的手，秋叶满眼温柔。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不甘心呀！如若铁律依旧守护永夜大陆，我相信不会是现在这副场景。”
拳头咯咯作响，秦无炎恨不得杀了破坏铁律的混蛋。
“陛下，娘娘，有人过来了，要不要先行离开？”
抬眼望向前方，金甲侍卫表情凝重。
秦皇夫妇下界只为私事，为隐匿行踪，并未带大量侍卫。
永夜大陆烽烟四起，侍卫们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地官员好像不太欢迎我们，还是走吧！”
瞥了眼身后鬼鬼祟祟的一群人，秋叶语气冷漠。
心神一动，秦无炎催动空间法器离开了小城。
一行人目的地是北洲，期望在那里碰到夜羽。
……
气息涌动，之前受到的创伤尽数恢复，虎枭隐隐感觉触碰到了圣境门槛。
“如何？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听闻此话，寒菱不由吐槽夜羽是个傻子。
虎枭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现今实力恢复，肯定不会履行约定，乖乖将躯体交给夜羽。
狡黠眼珠子乱转，青垢心底已然有了对付夜羽的主意。
“尊者，此事能否重新商量，龙腾崖有数不尽的海兽，只要你看得上，都可以带走。”
整理着衣角，虎枭不敢直视夜羽的眼睛。
“你想违约！”
冰冷声音响彻四方，四兽心底发寒。
“违约？道尊说笑了，你帮我恢复修为，虎枭感激不尽，怎么可能违约，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盯着虎枭似笑非笑的脸庞，夜羽满脸揶揄。
早知虎枭奸诈狡猾，也想过会违背诺言。
却没料到这家伙竟这般无耻，公然挑衅自己。
“说吧！只要合理，道爷我定然满足你！”
为确保食材口感新鲜，夜羽决定给虎枭一个机会。
“我可以将躯体交出来，可我需要尊者手中的丹药。”
虎枭眼神炽热，他有预感，要是多吞服几粒金色丹药，自己定然可以突破圣境，掌控命运。
离火三人眼底满是惊骇，即便未曾服用青鸟丹，可从虎枭举止也能想到丹药的贵重。
夜羽犹豫模样让青垢生出不好的预感。
即便知道难逃一劫，他还是想努力一番。
“尊者，虎枭向来阴险奸诈，你切不可答应其无理要求，否则悔之晚矣！”
虎枭目光阴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人畜无害的青垢。
眼下他还需要从夜羽手中骗得到青鸟丹，只能暂时放过青垢。
“寒菱，想好了，要不要跟着道爷！”
没有理睬青垢，夜羽反而将视线放在看热闹的寒菱身上。
他确信没看错，寒菱眼中的讥讽是真实存在的。
梳理了下冰蓝色秀发，寒菱眼中闪过明悟。
“多谢道尊抬爱，只是寒菱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
离火三人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寒菱会拒绝夜羽。
虽不知永恒森林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单靠禁地二字，也知夜羽绝非常人。
“四妹，要不重新考虑一下吧！”，离火开口劝道。
此前，她为了女儿安危恨不得抹杀寒菱。
现在，她却希望寒菱活着。
这一切无关仇恨，只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青垢两人沉默不语，巴不得寒菱拒绝夜羽，然后被抹杀。
可当听到寒菱选择时，依旧震撼。
修行到半步圣境，谁也不想枉送性命。
秋水般眸子扫了眼虚弱不堪的离火，寒菱并未说话。
一直以来，她对离火的感情相当复杂。
不可否认，当年离火的确出卖了自己。
可换个角度想想，离火的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在惊艳绝世的秦无念面前，没有生灵能挺起铮铮铁骨，更别提因利益聚集一处的乌合之众。
“罢了，道爷我从不强人所难，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摇晃着脑袋，夜羽似乎早已知晓寒菱的选择。
“离火，交出开天机缘，道爷放你一条生路。”
“额！”
揉了揉耳朵，一时间，离火以为自己听错了。
“尊者想要开天机缘？”
“是呀！道爷我也想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般算计。”
沉吟再三，离火道出了实情。
她不畏惧夜羽，却担心因欺骗导致对方怨恨自己。
这样一来，很可能给女儿带去麻烦。
“有趣，你真的很有本事，居然骗了虎枭等数千年，让道爷大开眼界。”
青垢三人脸色异常难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会跟离火交恶，也就没有今日之祸。
“不对！”，虎枭厉声喝道，“开天机缘明明有三份，我跟大哥各拿一份，剩下那一份不在你手中，难道飞了不成。”
一个闪身来到离火面前，虎枭已顾不上脸色难看的夜羽。
甩开肩膀上有力的胳膊，离火咯咯直笑。
“我要不这么做，你们能放过我？一旦说出实情，恐怕我的下场比四妹好不到哪里去。”
“你！”
虎枭手掌化刀，劈向远处的山岳。
巨响过后，高耸山岳化为尘埃。
整个龙腾崖寂静无声，几人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
“姐，不回宗门吗？”
娇憨少女依偎在闻落雪怀中，不停吐着粉嫩小舌头。
抚摸着闻洛云秀发，闻落雪娇媚脸颊上满是疼惜。
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妹妹可是吃苦了。
“小妹，洛安还好吧！”
听闻姐姐提到洛安，闻洛云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便宜哥哥了。
闻洛云的反常立马让闻落雪意识到情况不妙。
“洛云，是不是洛安出事了？”
“姐姐，洛安哥哥没事，你不要瞎担心。”
眼珠子乱转，闻洛云试图蒙混过关。
素手敲了敲调皮小妹的额头，闻落雪满眼认真。
“洛安到底怎么了，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
闻落雪锐利眼神直刺闻洛云心扉，她知道瞒不住了，便将发生在哥哥身上的事和盘托出。
“你是说有佛门强者在寻找洛安的下落？”
眉头紧锁，闻落雪心生不好的预感。
来回跺着脚步，危机感油然而生。
想起捡到洛安的场景，闻落雪不由心烦意乱。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西部山脉披上了银装。
为猎捕银月狐，闻落雪率领外院弟子踏遍了山脉各个角落，始终未找到银月狐下落。
不甘失败，送走外院同宗后，闻落雪独自一人在西部山脉找到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闻落雪准备起程返回丹宗时，意外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被白象守护的男孩。
后来，闻落雪给小男孩起名洛安，寓意幸福安康。
这是闻落雪心底的秘密，没想到还是被佛门知晓了。
白象是佛门特有标识，虽不知洛安有何来历，不过想来跟佛门脱不了干系。
“离开时，洛安有没有说去哪儿？”
闻洛云直摇头，“哥哥是孤身离开的，嘱咐我照看好你，多余的事只字未提，哥哥该不会出事了吧！”
拉着闻落雪衣袖，闻洛云神情紧张。
“那臭小子机智狡猾，能出啥事？倒是你，我离开时不是让你安心待在家里吗！怎么偷跑出来了。”，闻落雪一脸责怪。
“姐姐，是华师兄带我出来的，他知道我能感知到姐姐的气息，这才让我出来找你。”
“华师兄？他人了？”
“快说，难不成非要我出手敲开你嘴巴。”
白了眼妹妹，闻落雪没好气威胁道。
闻洛云赶忙将风沙剑宗拜访丹宗的事告诉姐姐，她可不想因这件小事惹得对方不开心。
“风沙剑宗？”
抚摸着光洁下巴，闻落雪脑海闪过一道冰肌玉骨的身影。
“姐，还去东洲海峡吗？”
闻洛云试探性问道。
沉吟片刻，闻落雪心中有了计较。
此刻赶往东洲海峡，未必能寻到夜羽。
既然如此，还不如返回宗门。
上次一别，她已经好久未曾见过风沙问情。
而今对方主动登门，于情于理，她都该出面接待。
“今晚早点休息，明日回宗门。”
“啊！我还准备在外面待一段时间了。”
嘟囔着小嘴，闻洛云满脸不开心。
……
“还真是条喂不熟的饿狼，是道爷太自信了。”
双指夹住从背后刺来的利剑，夜羽止不住地摇头。
虎枭眼中充满了惊骇。
明明在烈酒中下了迷药，没成想不仅没有迷晕夜羽，反而暴露了自己，这下亏大发了。
“尊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一击不中，虎枭撒腿就跑。
反正得到了青鸟丹，今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夜羽。
凝望着虎枭远去的背影，夜羽表情琢磨不定。
瞅了眼脸色铁青的夜羽，青垢一脸开心。
被夜羽拒绝后，他选择了摆烂。
相信以虎枭的天分，加上两份开天机缘，定能再进一步。
以虎枭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不会放过夜羽。
这样一来，即便自己消亡，也安心了。
“老浑蛋，很得意吗！”
一脚将青垢踹翻在地，夜羽露出残忍笑容。
这家伙已经没用了，现在是时候榨干剩余价值了。
“离火，青垢交给你了，我猜你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抬手将气息萎靡的青垢扔给离火，夜羽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哈哈哈。”
青垢脸色惨白，不用看两人眼神，也知道自己完了。
深吸口气，再次睁开眼眸，瞳孔已被冰雪覆盖。
为报出卖之仇，寒菱算尽一切。
可当仇人如死狗般出现在眼前时，她犹豫了。
当年，她被太上女帝斩杀，青垢无疑是始作俑者。
可她自己也有过错，若非异想天开争夺权柄，压根不会被女帝摧毁躯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回想一生，青垢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数千年来，明明有过很多机会趁势崛起，却被自己一一浪费了。
如今落到这般下场，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两位妹妹，大哥劝你们离夜羽远点，那家伙可不是好人，小心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慢慢合上了眼眸，青垢想死得有尊严些。
“老杂毛，夜羽不是好人，可你更是该死，别以为老娘不知你的盘算，想要灵魂重聚，做梦。”
离火白皙脸颊上掠过一抹残忍。
两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眸中看到了极致杀意。
“离火漫天。”
“绝对零度。”
截然不同的能量狠狠撞向青垢干枯躯体，狂暴力量将其彻底粉碎。
抓住机会，离火单手捏爆了青垢藏匿起来的灵魂。
“两个贱人，老夫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我不甘心啊！”
这是一代枭雄最后的绝唱，可惜无人捧场。
认真检查了一番周边情况，确信没有疏漏，两女转身离去。
此后，她们要开始新活法。
两女离开不久，幼小水母猛地睁开眼眸，空灵眸子逐渐被沧桑取代。
“老夫纵横千古岁月，真以为我只有这点手段？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是吗？那道爷可要恭喜你了，老杂毛。”
抬头一瞧，夜羽三人矗立虚空，讥讽目光让水母羞愧难当。
……
璀璨瞳孔中划过苍白色电光，寒菱气息起伏不定，好似进入了忘我之境。
离火目光晦暗不定，作为失败者，她太清楚冰凰落日曜对修士的作用。
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夜羽为何要将其送给寒菱，莫不是两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冰凰落日曜绝非普通天阶上品功法，传闻其中隐藏着太上女帝掌控的寒冰规则。
一旦侥幸领悟，很可能踏出那一步。
“你不会以为我跟寒菱之间存在猫腻吧！”
见寒菱初步掌握了冰凰落日曜，夜羽将视线投向龙腾崖一处不起眼潭水。
“尊者说笑了，我等蒲柳之姿，怎么可能跟您有关系。”
双颊绯红，离火不敢直视夜羽的眼睛。
“知道就好，看来还有救。”
离火恨不得掐死夜羽，老娘只是客套一番，你个无耻之徒还当真了。
“道尊，虎枭为人狡黠，心狠手辣，我担心他会找麻烦，要不趁机将其除了吧！”
直愣愣注视着水潭，夜羽压根没听到离火的提议。
“你知道虎枭的位置？”
秀眉微蹙，离火摇了摇头。
“妾身虽不知虎枭的具体位置，可他一定还在东洲海峡。”
“额？这么肯定！”
目露疑惑，夜羽不知离火哪来的自信，敢大放厥词。
沉吟再三，离火将自己三人跟人皇的协议摆在夜羽眼前，看得夜羽瞠目结舌。
“人皇被困边荒一事想必你们都知晓了，这纸协定还有约束力吗？”
“道尊有所不知，这是我等跟大秦皇朝国运签订的契约，只要大秦皇朝没有覆灭，无人敢违背协定。”
神情郑重，离火眼底闪过几丝不甘。
此刻，夜羽有些同情离火兄妹。
太古时期被秦无念一剑削去了修为。
蛰伏数千年，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又被人皇坑骗到了东洲海峡。
妥妥的大冤家，真不知几人这些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虎枭想要完全恢复，还需一段时间，在此期间，道爷希望你能帮我做件事。”
说话间，夜羽将一幅卷轴交给了离火。
掂了掂沉甸甸的卷轴，离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虽不知卷轴中隐藏着什么，单看其材质，便知世所罕见。
“将卷轴送到清风山脉，完事后你就自由了！”
“自由？”
离火面露苦涩，被困东洲海峡，何谈自由。
“道尊，按照协议，我是不能离开的，不过我可以试试。”
离火神情郑重，这是欠下的债，无论前面等待的是什么，她都要完成。
夜羽拿过协定轻轻一撕，蕴含天地意志的协议瞬间支离破碎。
“好了，协议毁了，你该办正事了。”
没搭理目瞪口呆的离火，跃入水潭，夜羽就此失去了踪影。
岸边，只剩呆若木鸡的离火。
……
漫步水潭底部，夜羽心生感慨。
这些存活数千年的老古董，都有压箱底的本事。
若非念珠有感应，自己很可能错过此地。
截止为今，他已收集了三颗珠子。
而第四颗珠子就在水潭底部。
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龙腾崖仿造的，不，确切点说此地才是真正的龙腾崖。
外部精妙绝伦的建筑只是迷惑外人的。
“出来吧！”
夜羽剑指青铜宫殿。
数息，青铜宫殿门户大开，一身金色铠甲的虎枭迈着坚定步伐缓缓而出。
“不愧是道尊，竟能找到这里来，不知该不该为你鼓掌。”
虎枭眼神桀骜，目露嘲讽。
要是在外界，他定然撒腿就跑。
可此地是他真正的老巢，自信没有任何生灵能击败自己。
“虎枭尊者纵横天地无尽岁月，自然知晓守信的重要性，你我之间的约定还没有达成，躲到这里过清闲日子，不太合适吧！”
夜羽言语中带着不屑。
“闭嘴，你算个什么玩意，居然敢跟本尊这般说话。”
灵力化剑，直刺夜羽。
可还未等接近夜羽，便自行溃散。
“道爷我看尽世间丑恶，如你这般无耻的，还是第一次碰到，本想给你个机会，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夜羽一脸遗憾。
“机会？本尊需要你个落魄道士给机会，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交出青鸟丹，否则本尊要你生不如死。”
虎枭目露凶光。
夜羽长长叹了口气，虎枭这家伙直到现在还没有认清局势。
本想等虎枭踏足圣境后再下手，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不待虎枭反应过来，夜羽霸道拳劲直扑脑袋。
猝不及防，虎枭落了下风。
“无耻之徒，胆敢暗算本尊！”
虎枭被夜羽一拳砸蒙了，显然没想到对方会不顾强者尊严趁机下手。
“垃圾。”
夜羽冷冷扫了表情狰狞的虎枭，单手幻化而出的白虎猛地朝对方扑去。
一声长啸，虎枭挥动绵延数万里的躯体撞向山岳般大小的白虎。
白虎目露凶芒，没有丝毫畏惧。
今日，它定要让这条爬虫知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
噬灵风云眼底划过惊惧，没想到金向阳随身带着灵皇剑。
要知道灵皇剑可是传奇人物灵皇的佩剑，拥有毁天灭地的能量。
“这次算你狠，走着瞧，噬灵族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金向阳目露讥讽，若非感知到暗中潜藏着威胁，说什么也要将噬灵风云留在此地。
“赶紧滚吧！再敢踏足风铃城，这里就是你们的墓地。”
一剑逼退众蝼蚁，银芒眼中充斥着杀意。
“走。”
深深望了眼霸气侧漏的银芒，噬灵风云带着众手下消失在黑暗中。
“向阳姑姑，要不要追击？”
手握灵皇剑，金向阳冷冽眼眸中闪过一缕困惑。
“穷寇莫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