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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收保护费的事压在心上,总感到不安,我决定问问鹤飞。来石井半个月了,我与鹤飞还没单独呆过,有些事要问清楚。

阿伦阿松还没回来,宿舍只有鹤飞一个人在,他躺在床上看电视。窗子关着的,烟雾缭绕,鹤飞早学会了抽烟,见我进来,抽出一支丢给我。

我开门见山:“飞飞,你有没参加收发廊的保护费?”

鹤飞吐了口烟,满是疑惑地反问我:“收过!做吗个?”

“有没拿过刘一山给的辛苦费?”我追问鹤飞。

“他给过,我冇要,他说替我存着。”看来刘一山没骗我。

“以后不许去收了!万一出事要呷牢饭的!”我几乎是以命令的口气!

“哥哥,你莫神乎其神,这收保护费算吗个大事?哪个当官的不贪?陈村长收的保护费,估计他自己最多得三分之一,多半都给派出所公安局还有镇里那些人弄去了。真出事,也不会找我们!”鹤飞不以为然。

还没等我开口,鹤飞又接着说:“我不拿辛苦费,并不是我不要,我也是你一样的想法,怕贪小便宜呷大亏!但过去这么久了,也冇见出事。如果山哥再给,我就会要了!”鹤飞毫不隐瞒地摆明观点。

“哥哥,我们一个月才一千多块钱,还要呷饭,一年一万块钱都存不到!你又不是不清楚,屋里现在连个屋都冇起,以后我们讨亲都难!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弄钱!”鹤飞能说这番话,确实我冇想到。我怀疑母亲跟鹤飞打电话时说过屋的事。

“但飞飞,这甲钱冇够么好拿的!总之,你听我的冇错!”我再次警告鹤飞,却又说服不了他。

“哥哥,你刚来还不清楚联防队的事,认为捞点钱是蛮严重的事。其实全队的人哪个冇捞钱?你想下,就这点工资还不包呷饭,如果冇得外水,那些本地人会进联防队吗?可以哇,本地那些家伙捞得更猛,呷相也更难看,只要有机会,就饿狗抢屎一样。我现在看清了,村里派出所的人都晓得怎么回事,却都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们一样在捞钱,所以只要不做出蛮大蛮出格的事,冇人管你的。万一出事,我一溜走之,为这点钱还会跑湖南去抓人吗?”

唉!鹤飞浸染得已经很社会了。这个卵社会,钱都把人逼疯了,所有人都在挖空心思捞钱,连食堂买菜的都要抽个水,管大门的还要捞包烟呢,何况这些联防队的手上还有点小权利,随时随地都有空子钻的人,不捞点会甘心吗?

鹤飞一股脑地哇完后,不作声了,只抽烟。我也不想再说,说了他也听不进去。但心里已打定主意,到时带他一块离开!

一天上午,我看到村委会那间挂有“治安联防费收费处”的牌子的办公室,进出的人特别多。便好奇地问刘一山。刘一山说,村里规定每个月头三天是商家和企业交联防费的时间,辖地商家和企业都要过来交费。如果在规定的时间不交的话,村里会叫联防队上门收取,加收百分之十的上门服务费。反正迟也得交,早也得交,谁想多出那百分之十呢?所以这两三天交费的人很多。

我有点疑惑,这收治安费真的合法吗?不是乱收费吗?

刘一山说:“不合法的话,村里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收?再说,这治安费上面又不拨,不收的话,我们这几十号人的工资找谁要?”刘一山说得好象也有理。

“我记得那屋里有块公示牌,上面写得清楚,说收治安费有法可依。”刘一山拍了下脑壳说。

于是,刘一山芾我一块走进那间收费的屋子。刘一山也没跟那两个负责收费开票的女人打招呼,其实打招呼,她们也没空搭理,正忙得不可开交呢。刘一山用手指了指墙上,示意我看。

只见墙上挂着两块白色的公示牌,上面写着:

治安联防费是凭据《广东省群众治安联防组织的规则》(粤府【1990年】8号)、广州市物价局《关于收取暂住生齿治安联防费的关照》(穗价【2003年】199号)、《关于收取治安联防费题目的复函》(穗价函【2004年】199号)等相关文件及规则,并经省政府批准的合法收费项目。根据石井镇厚山村实际情况,治安联防费收费项目如下:

(一)常住人口每户每年缴交三十元;

暂住人口每人每年缴交三十元;

(2)个体工商户每个牌照每年缴交二百元;

(3)工商企业(包括国营集体、三来一补和三资企业)一百人以下(含一百人)每年缴交一千元,二百人以下(含二百人))每年缴交二千元,如此类推,进行收取。

广东省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收取治安联防费,后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诟病及持续投诉,直到2012年8月1日起广东省才正式取消了实施20年之久的流动人员治安联防费,治安联防队边随之取消,从此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素质与业务能力高的辅警队伍,并由当地财政拔款支付辅警工资。

当时还是2008年,石井镇厚山村收治安联防费确实算不上违法,虽然人民群众不满意。

与刘一山从收费室出来,不禁感叹,难怪这里的村委会够么有钱!这厚山村常住加暂住人口少说有两万人吧,光这一项收入,都有五六十万!足够联防队开支了。还不算其它的收费项目。

刘一山看我被惊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村委会何止这么点收入?还有卫生费、摊位费、停车费什么的多得很。许多费还得靠我们联防队去收,所以鸣哥,只要我们兄弟联手,在这儿不怕发不了财!”

我又想到了收发廊的保护费!其实这每人每年交30元的治安联防费,不也好象是变相收保护费吗?只不过一个是光明正大地收,一个是喑地里偷偷摸摸地收。

刘一山又继续说道:“只要我们这次能在比武大赛上拿到名次,就不怕在联防队呆不住。陈村长很看重这次比赛,他需要拿出成绩给上面看。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陈村长准备把姜支书挤掉,到时支书主任一手抓,他呷肉,我们也能喝上汤!”

我再一次惊到了,刘一山对陈村长仍心存幻想,以为陈村长能带他走向天堂,却不反过来想,也有可能下地狱,刘一山根本没去想那些后果。刘一山叫我来石井,莫不是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帮他助陈村长一臂之力?这一切早在他或他与陈村长的计划内?这样看来,刘一山应该还有事情瞒着我!今天无意中说出的话,只怕是冰山一角!

但是,我又立刻否定了。以刘一山与我的个人感情,以及他讲义气的个性,他绝不会做让我受伤害的事。他只不过在帮自己又帮我,还能帮陈村长的前提下,尽力量找了个谁都能接受甚至满意的路子或办法。刘一山的本意是好的,没有坏心的。只是做起来,事情未必按他设想的走。

想清了这些,我也懒得再去揣测刘一山的心思了。于是接着他的话说:“这应该不算秘密,有目共睹的事,陈村长当支书是迟早的事,你看村里包括姜支书还不是听他的?”

刘一山又故作神秘:“这你就不懂了!姜支书能当上村支书能是省油的灯吗?就是我们耒州,经济是甲吗个鬼样,也为争村支书争得头破血流,像广州够样富裕的村,竞争激烈更不消讲了。反正能当上村干部的,不是地头蛇,就是土霸王!”

刘一山哇得冇错,就看我白鹭湖镇就明白了,哪个村支书村主任没两把刷子,在当地不是说一不二的人?向阳村这几届支书又哪个不是狠脚生,都是哇得出做得出的人!真正的老实人是连参加角逐的资格都冇得的!

“听当地人哇,姜支书也是个狠人,当村支书十多年,专搞一言堂,只手遮天,拆迁卖地搞了不少钱,屋里起幢老大的屋,十把层出租。还开了甲蛮大的加油站和超市。不过新上来的陈村长比他更狠,一边暗地里找些烂仔隔三差五去陈村长加油站超市闹事,一边花钱找关系,听哇区里市里都有人帮他哇话。两人明争暗斗,闹到了上面。镇里也冇办法,安抚姜支书干满这一届退休,让陈村长接手,条件是姜支书下台后去镇里敬老院当个副院长。才暂时摆平了他们的争斗。”

“你冇看到姜支书那鬼样子,好象得了病似的,还真得了病,说是癌症,也不知真假。姜支书现在是老虎成病猫了,考虑到这点,姜支书才容忍了陈村长的一些所作所为,不太跟他针锋相对了!不过,陈村长也不敢逼急了他,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呢,何况姜支书还不是兔子!所以,场面上陈村长还是要做出尊重姜支书的样子。”

“哦。是够样的原因。真是癌症,有钱也活不了几年,再争斗也冇卵意思了。”我居然有点同情起了姜支书。

当个村干部如此地勾心斗角,何苦呢!都是钱惹的祸!

“阿山,既然知道他们都不是善茬,我们不要趟他们的浑水。我们都是外人,如果帮陈村长得罪姜支书,姜支书拿陈村长冇办法,收拾我们还是有办法的?别到时莫羊肉冇呷到惹一身骚!”

“是啊,我犯得着够么蠢吗?我刘一山又当不了村支书村主任!如果我能当的话,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豁出命来也干它一家伙!”

刘一山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

“鸣哥,这个我心里有数。在这干一年是一年,何必得罪人,给自个找麻烦。陈村长又不是我甲伢,凡是他俩的事我不会参与。不过,陈村长毕竟是联防队队长,该联防队干的事我还是会干的!同样,能捞的钱也不会手软!”

刘一山说完最后做了个手抄的动作。

我正着捉摸着该怎么跟刘一山说话。一个电话把刘一山叫去了。刘一山放下电话说:“肯定又是商量晚上抓赌的事!”

这一段时间来,联防队几乎每晚都有抓赌的任务。刘一山说原来也有抓赌,但十天半个月一回,这段时间怪了,天天都有。不过抓赌对弟兄们讲,是好事。每抓一次赌,吃喝一顿少不了,还多少能分点辛苦费。其中,我也跟着参加了两三次,刘一山给了我八百块钱。所以一听说有抓赌任务,个个都打了鸡血般地兴奋。

自从不准查暂住证后,联防队少了项捞外水的项目,这抓赌便成了联防队创收的最好机会,又合法又合理。以前抓赌都是联防队出动,抓的无非是一些外来工聚集打牌打麻将的小赌,弄不了几个钱。可这段时间完全不同,每次都有派出所的人带队,查的是一些“三公”“斗牛”等赌注大的赌场,除非扑空抓不到现行,要不都能收缴到至少几万块甚至几十万现金。

抓这样的地下赌场,难度极大,没有内线是没办法抓的。赌场也跟派出所捉迷藏,每天派人监视派出所与联防队,一路上还设有暗岗,一有风吹草动就通知解散。同时开地下赌场的老板在派出所及联防队也有人帮着通风报信,队伍还没出发,他们先接到了通知,往往费一肚子力白跑一场。多次跑空,一无所获,队员们也是满肚子牢骚,说还不如抓抓小赌,那多多少少能混个工钱。

所以保密工作是最重要的。陈村长经常把刘一山叫去商量抓赌的事,并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办法,每次出发之前,让队员们先便装出去,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该干吗干吗,然后由刘一山单线通知在临时地点集合。这样大大提高了成功率。

听刘一山讲,这些时间密集抓赌都是陈村长的意思,不知他是表功还是真想对赌场深痛恶绝,下决心要铲平,每次都是陈村长找的派出所,说有群众举报。

陈村长与各村不三不四的混混及一些赌徒都有关系,这些人是最先知道哪里有赌情的人,情报都是由他们提供的,事成不成都能拿到举报费。因为这些地下赌场属于流动性质,不局限在厚山村范围,其他村子都有。所以必须以派出所牵头,并以“异村用警”的理由去抓,否则不经过当地联防队,派出所也不好交待。

因为没有赌场所在村联防队的参与,加上计划周密,成功率便高了很多,一些地下赌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被端了。

抓了几次大赌,让陈村长出了风头,得到派出所与镇政府的表扬。下面队员们也对陈村长与刘一山赞领有加,说这样的领导才是为队员们着想的好领导!晓得为兄弟们谋福利!

这正是陈村长想要看到的结果。

经过一般时间的强力且密集行动,石井镇的地下赌场大大消停了,对风险高的赌场,赌徒们也吓得不敢去了。人民群众也满意,甚至有真心感谢的人还送了锦旗到联防队。陈村长意味深长地说:“赌场是铲不尽的,赌徒也是抓不尽的,只要他们不敢在石井镇至少不在厚山村聚赌,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样到元旦前几日,联防队也无赌可抓了,训练又成了第一等重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