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玌观派了茂华周生运生三个伍姓师傅给我，叫我带去周华新屋装构造柱。
先装柱子倒好渣再装楼面是我们乡下师傅的通用流程，比柱子楼面一块倒渣安全性更高，主要是可以节约材料，东家老板也认可葛种做法。
差日砖墙已经完成，所以今日只有我们四个木工师傅做事了。差日两桌满人，周华抢了两个煮呷的，今日他一个人便能伺候了！
但不是葛么回事，当我们四个人赶到周华屋时，周华坐在凳子上呷烟，见我们来便起身掏烟，而雷小娥在厨房忙活着。
现在还不到七点钟，雷小娥葛早就来了，真是甲下肯的女人家。要晓得陈路湾老屋陈家离周华湾周家岭上也有四五里路，绕弯走马路的话七八里都有！
我完全是实话实说：“周主任，陈会计甲堂客葛下肯，上早就过来帮你搞呷了！”
“小娥差不夜在葛里歇！”周华葛句话差点惊掉我的下巴。
“小娥哇早上难赶来赶去，在葛里歇算了，反正有铺！陈路不肯，哇良日冇事做，要倒构造柱的渣至少也要下午甚至到后日了，就一个人回去了！”
陈路真是甲大心人，葛样放心把堂客留在周华家！就不怕周华爬到堂客铺上？
我心里想，茂华倒哇了出来：“周主任，那你就发财了！葛还不呷餐饱肉！”
“呷餐饱肉”葛句话是有典故的，具体哇是对河小河口那边传过来的。据说早年有甲衡南人在外头做事，因交通不便，两年冇回屋了。一日回来，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堂客，发起蛮来，连搞了几合。边搞边哇：“今日呷了餐饱肉！”不想被窗外的人听到，葛句话便流传开了，专门形容男女间的事。不过葛句话要用衡南话哇，把“肉”哇成“熟”，才够韵味。
“你呷茂华，歪栽歪哩！我是甲老实人，我夜里帮小江老板在新屋守材料，不会乱上铺的！”看来茂华跟周华还挺熟。
“你老实？那天底下尽是老实人了！”茂华一点也不给周华留面子。
周华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在厨房忙着的小娥，再摆了摆手，示意茂华不要开葛样的玩笑了。
小娥端着一脸盆粉出来了，大家摆好架式，准备开呷。
看得出，雷小娥对自身还是比较讲究的，虽哇是在做事，身上收拾得干净利落，头发梳得整洁，脸上也揩了点化妆品，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紧身的衣服使胸部鼓鼓的，把三位老师傅眼睛都看直了。
周华起身从里面拿了条烟出来，给我们四个各发了一包，又拿一包给雷小娥，雷小娥愣了一下，也马上接了，揣进袋子，她要留给陈路呷吧。
周华自个也揣了一包，还自我嘲笑地说：“自个买的烟自个不呷一包，划不来！”
说得我们都笑起来！
茂华又怼他了：“冇见过你葛小气的老板，烟酒都是用来歇客的，哪甲老板像你葛样怕呷亏，自个先呷一包，莫亏甲本了！”
雷小娥对坐着一起打早伙的周华说：“冇肉了，要剁点肉来！”
雷小娥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语气完全是堂客对老公哇话，连“周华”或“周主任”的称呼都省了，直接下命令。
关系确实不一般！
周华冇回雷小娥，却对茂华师傅说：“冇肉了！今日不呷肉要得吗？”
“你小里小气，起甲屋肉都莫得呷！”茂华也顺周华的话开起玩笑。
“好！哇你茂华甲拐嘴巴不赢！等下我去白鹭湖剁！得你茂华呷餐饱肉！”然后周华自个先笑起来。
“我呷不呷肉冇关系！你堂堂一甲葛大的主任，起屋冇肉甲，传出去让人笑才关系大！”
雷小娥忽然说：“我等下打电话，要我屋里那个蠢……喊陈路去剁算了，反正他中午要来呷饭。”
“蠢鬼”“蠢家伙”“蠢东西”，不管蠢吗个，雷小娥差点哇出口，一个“蠢”字直接把陈路在堂客心目中的地位表露了出来！
陈路也真是蠢！要不怎么会把甲堂客留在别人屋里过夜，自个跑回屋呢？
“也要得！辛苦陈会计帮我剁下肉，回来我给他钱！”周华同意了雷小娥的建议。
在工地上，四个人分两组装柱子模，呯呯当当地干起来。周华在旁边观场，看我们做了半个小时，就走了。
我跟伍茂华是一组，我给老师傅打下手。
我问茂华老师傅：“伍师傅，看你打早伙时跟周华打广，看样子蛮熟识！”
“鸣鸣，你葛就不晓得啦！我早十多二十年就认得周华了，那会他还在做泥工，我装模，一起帮陈宏胜做！”
“周华是甲老贪色的！我们一起在耒州火车站做粮食大厦，周华冇事就去那条马婆街钻。葛甲家伙做不出的做得出，哇不出的哇得出！莫看他是当村干部的人，真的是甲无名肿毒！”
“差日听江玌观哇，周华弄两甲情妇帮他在屋里煮呷，我就晓得是真的！周华葛样的事真做得出！周华耍的马婆偷的堂客，用他自个的话哇，剐完放一起要一担大箩挑！”
旁边做的伍运生师傅一听，取笑茂华：“茂华师，你耍的有一箩吗？”
“我不耍马婆，也偷不到堂客！周华是前世犯了桃花煞，注定有葛多妇女跟他！你哪个比得了？”
“确实是甲葛个事，凡是爱偷堂客的，他八字上就载定了！你不偷堂客，那些堂客会来偷你！”伍运生也承认命运注定的。
“不过话哇回来，偷堂客的人性功能硬是强，一般人赶不上，那些妇女一旦尝到葛甲味，就会巴紧不会脱，赶都赶不走！”伍茂华还冇哇完，自个先笑了起来！
“茂华师，你还哇莫偷堂客？经验葛足！还晓得赶都赶不走！哪一天告上你堂客，剥你甲鬼皮！”
伍运生终于钻了次空子！
伍茂华又继续说：“我记得有一回夜里，周华去撬工地上一甲年轻妇女的门，那时周华还刚结婚不久！你哇猛不猛？那妇女跟老公在工地上粉刷，老公湾里死了人回去帮忙了。葛甲周华趁那妇女甲老公不在，晚上十点多钟去敲门，哇陈宏胜老板叫他来拿图纸看看。那妇女信以为真，就开了门，周华葛甲鬼东西一进去就抱着那妇女，吓得那妇女大喊大叫。结果引来了我几个在隔壁打牌的赶过来，你晓得周华当时哇句吗个话？”
“吗个话？”伍运生问。
“周华哇，葛甲鬼种好小气，空也在空呢，让我搞一回有甲鬼？你哇葛是甲人哇的话吗？”
伍茂华讲得大家都笑起来。
那时的人不晓得甲吗个，心里冇得法制意识，要不直接报案，强奸未遂周华也要判刑的！就是葛样一直让他侥幸逃脱，冇惹上麻烦，才敢到处偷堂客！我心里想。
伍运生笑着说：“周华哇得不错，空也在空，搞一回还冇浪费呢！”
又引起大家一阵笑。
“哇周华无名肿毒，陈路甲堂客也太不要脸了，不跟老公回去，留下周华屋里过夜！你哇世界上还有葛样的妇女？”
工地上的男人在一起就爱讲葛些事，反正离不开那甲东西。
“你就少见多怪了！世界上葛样的人多的是！你冇听哇，有些男子人专门带堂客在广东做葛甲事，堂客接客，老公放风。赚到钱后，风风光光一起回家过年！”伍茂华真是里手！
茂华说的也是实情，有些夫妻好吃懒做，又想赚快钱，在外头挂羊头卖狗肉，开起堂客接客老公放风的夫妻档！葛样的例子层出不穷，时常见于新闻。
真是颠覆三观啊！男人的底线就是老婆出轨！而葛样的男人完全是毫无底线，他只在乎能肆无忌惮地活着，其它在他眼里一钱不值！
不过陈路两公婆跟那些夫妻还是有区别的，雷小娥偷老公，陈路未必真晓得，就是晓得也无可奈何，又不敢跟雷小娥离婚，便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糊涂。要不会被活活气死！所以无奈的成分多些。
“其实雷小娥葛甲妇女，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她是我旁边湾雷公岭的！”
说这话的是伍周生师傅。伍周生是个一向少言语，不喜欢多嘴巴的五十四五岁的老木工，他也跟江玌观一样是三星塘江开顺老师父的徒弟。
伍周生一般开口不哇乱的，都是有根据的事，经得起验证。所以伍周生师傅要讲雷小娥的事，大家便来了兴趣！
“雷小娥也是甲苦命妹子，他本来不是雷公坳的，才几岁一甲伢就过世了，随娘嫁在雷公坳，她娘是我湾里的女，娥妹子是我湾里外甥女，要不我吗晓得葛些事？”
“那后伢是甲不务正业的东西，爱呷酒耍酒疯打人，两娘女受尽了那家伙的罪！甲娘跟后伢又给娥妹子养了甲老弟，后伢更加不把娥妹子当人看了，动不动就数就打！”
“娥妹子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有一回那甲死后伢趁着酒疯闯入了娥妹子屋里，娥妹子正在午睡，差点被后伢强奸了。好在被隔壁的一甲老人嘎听到了娥妹子的喊声，才逃过灾殃，当时衣服裤子都扯烂了！”
“葛甲鬼种后伢！莫是甲伢，是畜牲！要打靶！做葛无名肿毒的事！”伍茂华听了伍周生的讲述，替雷小娥抱不平！
“按理哇，娘晓得了会跟后伢拼命！但娥妹子甲蠢拐娘还数娥妹子，哇弄得全湾都晓得了！村干部晓得了去调查，娥妹子甲鬼种娘还数村干部听到风就是雨！冇得葛样的事！”
“娥妹子初中冇读完，就去广东打工了，赚的钱都被娘逼得寄回了屋。娥妹子从小就长得好，大了更有姿色。在厂里白然成了那些乃子追捧的对象。”
“那会子的乃子妹子都去广东打工，好多刷溜的乃子堂客都是厂里打工找来的！”伍茂华也感叹了一句。
“娥妹子十七岁的时候找了甲乃子，是四川的。两个人当时感情蛮好，哪晓得那甲乃子是甲断命鬼，上班过马路时被车撞死了！”
“确实是甲苦命妹子！”
“雷小娥二十岁的时候又找了甲广西乃子，还私奔到广西了，在广西养了甲女。广西不比我们湖南，都是堂客做事老公耍。再加上那广西乃子是甲赌鬼，输了笔钱要拿娥妹子抵帐，要娥妹子陪那个人困一夜！娥妹子哪里肯，就逃了回来！好在冇打结婚证，来了也就来了，广西乃子也不敢来找！”
乱七八糟的事都落到雷小娥脑壳上了！葛是天老爷在要绝她！
“回到屋的雷小娥不久就在白鹭湖本地对了甲乃子，葛甲乃子就是陈路！”
“论相貌，陈鹭肯定配不上雷小娥。但雷小娥经过一系列的事，也早冇得挑挑拣拣的资格，更冇那甲心情了，只要对自个好就心满意足了！”
“听哇陈路是向阳的会计，看鸣鸣晓得吗？陈路葛果人能力真冇吗个能力，唯一的好处是疼堂客，对雷小娥言听计从，任何事雷小娥哇了算，道东不敢说西！可能是冲葛点，雷小娥一直跟着陈路。”
“雷小娥甲蠢拐娘在雷小娥嫁给陈路两三年又得甲脑溢血死了，从此跟后伢及那老弟断了往来！雷小娥通过一路的坎坷，明白凡事还得靠自个，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包括老公！所以一门心思弄钱，管它钱怎么来的？听哇身上有笔钱！”
“至于后面哇雷小娥到处偷老公，我倒不蛮清楚，不敢乱哇！不过正经女人，确实不应该在别个屋里过夜，冇事都有事！”
“偷不偷老公，葛样的事太多是谣言，捉贼抓赃，抓奸抓双，冇真凭实据的东西还是不要当真！”伍周生这人还算比较客观，哇话让人信服！
“无风不起浪，能传起来，多少还是有问题。”伍茂华不赞同伍周生的观点，“不过也不关我们旁人的事！人家老公无所谓，旁边人着卵急？冇事款几句空拐罢了！”
“葛些人哇陈路当上会计，是因为雷小娥偷了陈宏胜，我还是相信的，现在偷冇偷周华，多半会偷了，周华是甲吗个人？见漂亮妇女就心记墨记都记得的人！雷小娥哪经得周华葛样天天眯？一回两回，三回四四也会动心的！”伍茂华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据江崇文讲，雷小娥应该冇偷陈宏胜，因为陈宏胜大那么多，又是行里的哥哥，影响还是要的！至于为什么弄陈路当村干部，一个看陈路做事还算认真，二个因为陈路也在外头做工的日子多，堂客呷不了工地那甲苦，不愿跟陈路出去，而呆在屋里，弯里那些贪色的人老是去挑逗，自然就传出了一些事。陈宏胜帮陈路当村干部，目的也是让他能在家里守着甲堂客！老公蹲在屋里，有想搞乱的松法，心里也有点奸系，起码会收着点！
我还是相信江崇文的话，他比较了解他们几个人。
看见周华跟雷小娥两个送晏伙过来了，师傅们也不打广了，听去就不好了。
看着楚楚动人眼神略带忧郁的的雷小娥提着篮子过来，我竟然对她产生了莫名的怜惜，伍周生口中的她，确实是甲苦命人！
雷小娥能跟周华好上，想想还是可能的！因为周华身上有着陈路不具备的东西，比如甜言蜜语啊，会哄人啊，脸皮更厚啊，周会耍女人确有心计和手段，要不他湾里那个三十出头的妇女也不会跟他好，四十来岁的雷小娥多半抵挡不住周华的进攻，两人各取所需，不成也成了！
管你们怎么搞，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只要老子装模的钱能拿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