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选村主任（十）
昨夜里搞到十二点多钟才进屋。东家进西家出，该打招呼的都打了招呼，能争取的都争取了下，总之是尽力了，成败由天不由人了。
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去周华湾里找他房里的哥哥，那个曾帮周华新屋楼面发水的老人嘎。老人嘎一向以周华葛甲老弟能力好而自豪，所以要争取他支持我，难度可想而知，无疑如虎口夺食很难成功。
我之所以还要试试，是因为打过两回交道，自认老人嘎对我印象还行，说不定就答应了。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当我们出现在老人嘎屋里时，他除了好奇之外，剩下的就是喜悦，热情地邀我们坐。熟人用不着那么客气，当把目的说了后，老人嘎满口夸我：“好甲乃子！在葛做事我就晓得，负责有担当！老不死的我支持你！”
老人嘎的快人快语也让我很兴奋，不求他屋里人全投我的票，起码一半一半吧。葛也是非常难得的结果了！本来不抱任何希望，能争取中立便是成功！代价是一包中华烟！
陈路，曾经的向阳村会计，也是我要争取的选民。
本来，有陈宏胜一句话，陈路百分之百会支持我。但陈宏胜恨铁不成钢，心底已看不起陈路了，吗会去求他投我一票呢？陈路之前跟周华的关系蛮好，自打周华把雷小蛾拐跑后，应该势同水火了！他断然不会支持周华支持的梁彦军！
所以，陈路成了“中间派”。中间派往往是决定选举结果的关键力量。只有争取不能放弃！
我和江玌观江桥生三个人上门，左一句“陈会计”右一句“陈会计”，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人是爱虚荣的，何况还是在花妹子面前？(自陈仁慈去世后，陈路便跟花妹子住一起了)
陈路被江玌观一顿吹捧，自尊心太大地提高，心情丈为舒畅，边呷中华烟边表态：“小江，我支持你当村主任！不但我屋里人投你的票，我还要动员湾里人投你的票！”
看陈路志满意得的样子，俨然又当上了村会计似的！
最后与江玌观江桥生合计时，信心倍增，只要不出意外，选赢梁彦军是十拿九稳的事！
第二日，按照那天雷镇长吩咐的，我八点钟不到就到了村里的会议室。此时的会议室已很多人了，梁秋生也从城里赶到了。
迎面碰上梁秋生，心里对他不爽，面子上还得叫他一声“梁支书，早啊！”
梁秋生回了一声：“你也早！”态度上并不热情，而且一说完就走开了。
至于梁彦军，已经是形同陌路，你不搭理我，我也装作冇看到你！
敌对双方大概都是这样吧。
妇女主任曾梦霞和江崇文正在整理选票，按各个组的选举人人数码成一沓沓，再用夹子夹好。也不晓得从哪弄来了六个红色投选票的木箱子，箱子门都上了锁，摆成一排。
我拿了张选票看，选票上居然有三个候选人，除了我和梁彦军，还有个叫胡海的人，之前从没听过，更没见过。应该是村里随便弄个人，拿来凑数陪选的，反正冇人投他们票，他也不可能当选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选票，以前从没参加过选举，不想第一回参加还是被选举人的身份。每张选票上都印了三个人的名字。梁彦军的名字在最前面，我排后面，胡海最后。名字后面是个空白长方形，每张选票三选一，在候选人名字后面的长方形中用笔打个勾，就代表你选谁了。
雷镇长八点钟准时到了，她带来了六个人，他们都是从乡里临时抽调来的，配合村里下乡选举的，一个选举组配一个镇里的，起到监督与见证的作用。
村里也准备了六个人，江崇文、曾梦霞，还有就是从村里临时找的，江桥生、陈路也在名单中，另两个认得，不晓得名字。
村里准备的六个人，居然有四个是帮我的！看来是江崇文从中运作的！
梁秋生跟雷镇长各自简短地讲了下选举要注意的事项，并一再强调每个组投票完用胶带封住箱口，并立马赶来村委会。每个投票小组往各自的湾去了。
根据要求，候选人及候选人家属不得与选举小组同行，以免干扰选举工作。于是，除了雷镇长和梁秋生，我与梁彦军还有胡海留在了村委会会议室。
就这么四五个人，梁秋生和梁彦军和我不对付，无话可谈。跟雷镇长也无非是几句客气话，只有找胡海打几句广了。
这个时候才晓得胡海是甲吗个人，胡海虽在向阳村是极普通的一个村民，但绝不是上次有人提到的江茂仕那样的看村人，那就太不严肃了！胡海四十多岁，穿着比一般人整洁多了，一双皮鞋油光锃亮。
胡海本来一直在外面打工，因为有事回了一趟家，不想被村里逮住当了陪选人。胡海是很乐意当这个候选人的，因为村里答应他的条件，同意给他补贴150块工钱，反正当候选人对自个冇损失，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胡海之所以能向我透露这个秘密，也是看在我给他的中华烟的面子上。他说，在厂里上一天班才只五六十块钱，葛一百五十块钱当他上三天班了！外边混的人精啊！
时间还早，才九点不到，就这样呆着难受，便跟雷镇长请假，想去巧巧家看看，这两天她家新屋正在装模。
雷镇长同意了，她也呆得难受，叫大家可自由活动，她也回镇里了，不过在一点钟之前，都得回到会议室来！
葛些天一直在忙造举的事，丈老子屋里起屋，还是我帮着装模，却只来过一次。听鹤飞说，今日应该会完成！模装好了，师傅们自然关心工钱，所以我得抽空去一下。
到丈老子屋里时，师傅们正在打晏伙，呷粥呷包子呷啤酒。我一进去，伍茂华老师傅就笑哈哈地叫起了：“江主任来了，丈母娘赶紧打铳接到！”
其他师傅也起哄叫：“江主任！还不发烟！”个个都蛮开心的。
葛甲家伙，搞得怪不好意思的。赶紧掏出烟来发。
接了烟的伍茂华还不饶人：“我哇还是要当官！你看，烟都不一样的，过去是白沙，最多芙蓉王，现在是中华了！”
逗得大伙又是一阵笑。
其实笑得最开心的还是巧巧娘，我甲丈母娘的笑容是发自内心掩都掩不住地往外溢，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今日还冇呷，特意赶来打晏伙的！”我话音未落，丈母娘已装好一碗面灰做的饺子粥端来了。
“乃子！早餐都不呷，对胃不好！呷多呷少一定要呷！”丈母娘一哇完，就夹了甲包子放我碗里！
师傅们已经呷完上工地了。丈老子问我：“小江，今日是不是选举？”
“嗯！嗯！”我喝里含了半甲包子，不敢大声回话，只有连连点头。
“选举还有工跑葛里来？”
“候选人不能跟着走看群众投票，要到下午才出结果。镇里的人也回镇里了，一点之前再到村委会集合！”
“哦，是葛样！那你觉得有把握选赢吗？”
“不一定，冇哪个敢肯定！嘴巴答应投你，真投的时候未必投你！不过估计不出意外，应该问题不大！”
“葛就好！”丈老子一听问题不大，心里高兴了，“姨伢帮了忙吗？”
“帮了大忙！”
于是我一五一十把陈宏胜帮我的事讲了一遍。
“有你姨伢帮你，那冇问题，他在镇里哇话还有些音，在你村里更不要哇，冇几个不给面子！”
“姨伢为了我选举，办饭发烟发红包，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七八千块，我还冇拿一分给他！”
“小江，不管选赢冇选赢，钱要给姨伢！”丈老子叮嘱我。
“晓得！我准备过两天拿给姨伢！”
“小江，是不是手头紧？要不我拿一万块钱给你！反正装模迟早要给你！”
丈老子是急性子，马上就叫丈母娘拿钱。
“不用！钱我有！选完举后再拿给姨伢！”
丈母娘已经把一沓还贴有封条的钱出来了。
“小江，葛是一万块钱，差日从银行里取出来的！”
我没接钱，连连推开：“不要！”
“接着！装模你也要发师傅工钱！”
“装模也不要！我早哇了，你老嘎只付师傅工饯，九十块钱一甲工，该好多就好多，其余材料钱不要你老嘎们钱！损耗算我的！”
“那吗要得？是吗个价就吗个价！比别个优惠两块就行了！”丈母娘还要讲客气！
“妈妈，你老嘎哇得好！那我还好意思出门？哇只要付工钱就付工钱！”
我有些生气了。丈老子屋里起屋，葛甲光都不沾哪有搞头！
见我哇得夹注，丈母娘也不坚持了。我说：“妈妈，夜里收工时，你跟我老弟算下工钱，把工钱给他，让他再发给师傅！”
我跟丈老子到工地上，见街檐也已搭好龙树，马上就可以铺板了。看样子，下午还可以收早工。我跟鹤飞讲了下，告诉他只拿师傅的工钱，多的不要。
从丈老子屋里呷完午饭，到村里会议室还不到一点，已经有两个选举小组回来了。红色的选票箱放在前面的桌子上，箱子口用胶带粘住的。
再等了十来分钟，雷镇长跟曾镇长也来了，接着梁秋生梁彦军两个也到了。不多会又有一甲选举小组回来了。
梁秋生打电话问了下，那三甲小组也都完成任务了，已经在组长屋里呷饭，也马上动身来了。
半个小时后，那三甲小组也到了。六早红色票箱一字排开，显得很庄严。
梁秋生跟曾书记雷镇长商量了一下，然后宣布：“现在开始唱票！陈路拿票，江鹤文唱票，曾梦霞记票！一个一个票箱来！一张一张票来！所有在座的都是见证人！”
曾梦霞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候选人的名字，开始按各人的得票在后面打正字。
“江鹤鸣！”
“梁彦军！”
我甲号和梁彦军甲号在江崇文大声的叫唤中交替出现，江崇文每叫完一甲号，就把选票朝见记人扬一下，然后丢进一甲桶里。
我和梁彦军后面的“正”字咬着牙添写，有时连续一二十张选票是我的，有时又连续一二十张选票是梁彦军的。鹿死谁手还真不好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细心地听江崇文唱票，看曾梦霞记票。
胡海这个陪选居然也有二三十个正字了，看来还有不少人既不看好我也不认可梁彦军，所以胡海也得了些票。
待第四甲票箱读完，我跟梁彦军才开始拉开了距离，我已经比他多了百把张票！照这个形势下去，我胜出的把握越来越大！
当江崇文唱完第五个票箱的票后，我已经领先梁彦军两百多张票！
听江崇文说，全村合乎选举要求的人数共2280章票，我已得票1002张，梁彦军736张，胡海246张，加起来共1984张。说明最后一甲票箱还有276张票！
换句话哇，最后一甲票箱，只要我能拿到20张票，我便铁定当选！
从276张票中拿20张票，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开始有人叫道：“不用唱票了！肯定江鹤鸣当选！”
梁彦军见大势已去，已经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最后的结果，我又拿了148张票！胡海拿了17张，剩下的便是梁彦军的！
江桥生向我挥了挥手，并打了个响指，我晓得他的意思：大功告成！
最后，曾书记雷镇长亲自邀我上台，祝贺我当选向阳村新一任村主任！雷镇长给说了句鼓励的话：“江主任，好好干！我看好你！”
对于我的当选，除了梁彦军不高兴之外，就数梁秋生了，他的一番苦心已付之东流！高兴归不高兴，心里再不情愿，梁秋生还是向我伸出了手，祝贺我当选！
经过明里喑里激烈斗争的村主任改选终于尘埃落定。从此，两个不对付的人开始要合作，共同掌管向阳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