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河道旁，一老一少并肩而立。
“没有润魂丹，三日之后，我恐怕活不成了。老朽几百岁的人了，倒也不怕死，不过，却还有一人放心不下。”
老人看向身旁的年轻人。
刘阳自然猜出樊云舟所言何人，缓缓道：“是樊欣小姐吧？”
“嗯。”
樊云舟点点头，“小丫头也是可怜，早早没了父母，跟在她二叔身边讨生活。”
“她二叔，你也看到了吧，就是仁心医馆的樊秉宣，因为早些年的一些事情，他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除了治病救人，现在是一点本领也没有了。”
闻言，刘阳脑海中不由浮现，先前山蝾毒蛛来袭时，樊秉宣抱头躲避的样子，心中暗叹一声。
沉默片刻，刘阳缓缓道：“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樊云舟看向刘阳，坚定道：“我希望，你能保住她的性命，至少，这几年不要让她被这城中之人害死。”
“怎么会？”
刘阳下意识反驳，难以置信。
樊云舟嗤笑一声，冷笑道：“怎么不会？要是修复护城大阵失败，我们阵法师公会实力大损，你觉得其他人会怎么看我们？”
“也不奢求他们能把我们当英雄，别在我死后，往我尸体上泼脏水就不错了。”
“护城大阵一直不修复，吉安城内死伤惨重，总需要一个“恶人”来给悲愤的众人泄愤。”
“战后，最合适当这个“恶人”的，当然是已经死亡的我——阵法师工会的首席阵法师。”
看着眼前这个，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自己死后命运的老人，刘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刘阳想要反驳，但他内心也清楚，樊云舟口中之事，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
看着眉头紧锁的刘阳，樊云舟轻笑一声，语气舒缓道：“当然，以上那些都是我的臆想，我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怎么样？世子愿意答应老朽，这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吗？”
刘阳深深看了老人一眼，没有搭话。
良久之后，刘阳缓缓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冒死布阵？”
樊云舟身子一顿，随即转身眺望远方。
此时，城的那边依旧火光映天，站在这里，似乎依稀还能听到淡淡的厮杀声。
过了好一会儿，樊云舟淡然的声音传出：
“我在这城里生活百年了，能为它做点什么的话，我心里是十分愿意的。”
刘阳看了看远方的火光，又看了看眼前的老人，坚定道：
“到时候，万一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会让邹胜文执事关照樊家。”
“要是真有人杀害樊欣小姐，我会亲自出手，替她报仇。”
樊云舟脸上出现笑意，欣慰道：“有世子的话在，我就放心了。”
话音落下，樊云舟翻手取出一个圆形阵盘。
阵盘总体呈现古朴青铜色，其上铭刻复杂图案，那繁杂线条中的精神波动，让刘阳都有些震惊。
“这是五阶杀阵《金丝千机阵》的阵盘，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就当是给世子的报酬了！。”
看着樊云舟坚定的样子，刘阳犹豫一瞬，没有拒绝，将阵盘收了起来。
“那就多谢樊老赐宝了。”刘阳抱拳。
“嗯，俗世已了，接下来，我要全心准备修复大阵一事了，祝我好运吧！”
没有过多寒暄，见刘阳收下阵盘后，樊云舟沿着河畔，迈步离去。
刘阳站在原地，看着樊云舟离去的背影，先前内心熄灭的想法再次浮现。
他想要去摘取魔渊果。
他也知道，赤峰峡中，五阶妖王都有数头，他摘取果实的概率趋近于零。
但，不亲自去看一眼的话，他不甘心。
刘阳讨厌什么都不做的感觉，哪怕注定没有结果，他也要等撞到了南墙后再回头。
一念至此，刘阳转身朝御妖王府驻点走去。
驻点门口，邹胜文站在石阶之下，等待刘阳回府。
“世子，你要去赤峰峡？”
待刘阳来到跟前，邹胜文微笑问道。
刘阳眉头一挑，诧异的看着邹胜文，惊疑道：“你会读心术？”
邹胜文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是，方才你与樊大师的对话，我听到了一些，再结合世子的神情，这才有此猜测。”
刘阳松了一口气，对邹胜文却是心中暗暗有些钦佩。
“既然如此，那樊欣之事？”
邹胜文自信道：“放心，只有我仍然还是吉安城的执事，没有人能伤害樊欣小姐。”
应下樊欣之事，邹胜文突然语气突变，担忧道：
“不过，前往赤峰峡一事，还是需要慎重。”
见刘阳没什么表示，邹胜文继续劝说道：“据我所知，城主府前两天专门派遣了一支由灵魂境修士组成的队伍前往赤峰峡。”
见刘阳将目光投向他，邹胜文凝重道：“结果，只有一人活着回来了，而且，他也只带回了三颗魔渊果。”
思索片刻，刘阳问道：“炼制润魂丹，需要多少魔渊果？”
邹胜文苦笑一声，他知道，刘阳还是没有放弃的打算。
但邹胜文还是向刘阳详细解释道：“吉安城的护城大阵受损太严重了。”
“按照樊大师所言，想要修复大阵，至少也得结合72位三阶阵法师，18位四阶阵法师，3位五阶阵法师，和他本人的灵魂力量。”
“因此，至少也得要72颗三品润魂丹，18颗四品润魂丹和四颗五品润魂丹。”
“就算减去城主府现在还有的储存，至少也得有三五百的魔渊果才足够。”
“这下，您应该明白了吧？”
刘阳心沉了下去，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三五百颗？那恐怕他得将赤峰峡搬空才行。
“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吧？”
“不，我还是要去，哪怕就去看一眼。”
刘阳总觉得，他应该去，与樊云舟谈话后，他想去的心情更强烈了。
当然，刘阳也明白邹胜文的担忧，安抚道：“放心吧，我自有保命底牌，再不济，我也能活着回来的。”
“对了，我的那两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刘阳去意已决，不想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问道。
邹胜文苦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伸手为刘阳指路。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