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星尧这么说，林悦沉默良久。
当年那件事，是导致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悦看着远方，眼神悠远：“沈星尧，当年你开枪的时候，有没有犹豫过？”
这个问题，林悦想了五年，终究还是放不下。
沈星尧也沉默了，他沉默的时间比林悦更久。
久到林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沈星尧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既压抑又坚定：“没有。”
林悦轻轻一哂，果然是这个答案。
她的语气特别平静，“劝若臻放下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都这么久了。”
沈星尧看着她，低沉的音色略显沙哑：“既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
林悦好像早就预料到沈星尧会这么问，她漫不经心地开口：“读书。”
沈星尧扯了扯嘴角，对于林悦这个回答，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眯了眯眼，高深莫测地弯了弯唇角，“凭你的能力，拿个博士学位要五年？”
“当年你小学到高中都只是花了不到十年。”
林悦双手环胸，心不在焉的：“累了，想歇歇，慢慢读不可以么。”
“可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沈星尧深深地凝视着林悦，一语双关。
林悦原本平常的心跳，终究是因为这句乱了节奏。
这段小插曲过后，林悦很快回到了会场里面。
她出现的一瞬间，就收到了各种隐晦打量的视线。
大家都在暗暗猜测，这位第一次出现的江氏特助，和沈氏的沈爷在展厅里面究竟都谈了些什么？
不过这一切林悦全都不在意。
她刚走到座位旁边，就被陈芝竟一把拉住，“我的好妹妹啊，今天带你来会场真的是我人生中最英明的决定之一！”
“你可真的是我的福星！”
林悦茫然，她稍稍抬眸：“何出此言？”
陈芝竟的语气里面带着久违的激动：“你还在给我装傻，刚刚沈氏那边的人都找过来了，他们要把中端的医疗器械生产线转出去，问我们有没有兴趣！”
林悦明白了，沈氏那边估计是想开展“腾笼换鸟”的方案，把中端的产业全部转移出去，好专心走高端路线。
而江氏就是他选中的接盘侠。
不过，即使是沈氏淘汰的产业链，在别的企业眼里，依旧是不可多得的香饽饽。
陈芝竟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你是怎么说服那个沈爷那个大魔王的啊，我敢保证，今天参加这个会议的人，超过百分之九十都是想要和沈氏攀关系拿项目的。”
“没想到居然被我们拿到了，激动啊！”
如果不是在会场要顾及身份，陈芝竟简直想仰天大笑三声。
江云恒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不过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愉悦的神情。
他还没开口，旁边就有人说风凉话了：“我说江总，江氏拿下了这么大的项目，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不过江总你也是深谋远虑，居然有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员工，看来是尽心‘栽培’过的吧。”
这番话简直酸得不能再酸了，还十分难听。
“有没有受过栽培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是当我们死了，还是当沈爷死了？”
跟在江云恒后面的徐奕扬脸色阴沉地开口。
他没想到在会场居然会碰到沈星尧，而且他还指名道姓要和林悦谈话。
如果早知道，他打死都不会同意陈芝竞带林悦过来的！
不过沈星尧都好几年参加过这种会议了，这次他的出现，真的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本来还想回顶徐奕扬几句，但是想到他提到的沈星尧，终究是面如土色不敢吭声。
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陈芝竟怕林悦不开心，赶紧安慰她：“妹妹，你不用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林悦并不在意那些人的胡说八道，她现在只想搞清楚，沈星尧把中端产业链转移到江氏，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完全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沈氏那边就派人到江氏对接工作了。
带队过来的依旧是林悦的老熟人，顾谨。
不过这次，出了名浪荡的顾谨居然人如其名，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他看着对面坐着的林悦，语气十分诚恳：“林小姐，之前的事情多有冒犯，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说完，他还站起身来，九十度直角，十分标准地向林悦鞠躬。
林悦看着顾谨的动作，脸上的神情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而在她旁边的陈芝竟，则是一脸懵。
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啊？！
沈氏作为上游企业过来转移业务，怎么一副跟班小弟的态度？
如果不是在江氏的会议室，陈芝竟还以为自己今天没睡醒，在做梦呢。
顾谨以为自己鞠躬之后，林悦很快就会叫自己起来。结果他等到腰痛了，也没见林悦出声。
他继续弯着腰，僵硬地转头看着林悦，尽量扯出一个自认为最真诚的笑容：“林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林悦扯了扯嘴角，淡然出声：“顾总先起来吧。”
她感觉，再不叫顾谨起来，他就要整个人扑在自己面前了。
陈芝竟惊愕地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顾谨，沈氏的地位不要说在帝京，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这种让人惊叹的大企业，居然对林悦这么卑躬屈膝！
想到这里，陈芝竟忍不住再次看了林悦一眼。
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能耐，还是十分清楚的，顾谨之前对江氏的态度，她也是看在眼里。
现在发生这种翻天覆地的转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林悦。
顾谨坐下之后，十分热切地开口：“林小姐、陈总，我们开始谈项目的事情吧，不能耽搁你们太多的时间。”
他那热情的程度，仿佛看到了给自己发伙食费的亲爹一样。
林悦笑了笑，把手上的文件推了过去，“顾总先看看合同吧，有什么意见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
顾谨双手接过，打开文件大致浏览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提起笔唰唰挥动，很爽快就签下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