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妈呀……
关翎走到四皇子身边，看到了诡异的景象。
作者宫闱斗争写不出来，混搭志异小说可不行！
地宫那无头尸体已经足够可怕了，怎能再出现比那更加恐怖的画面？
这快赶上鸭脖长出鼠头了。
“那、那些尸骸为何会动？”
皇后倒退了一步。
称一句“尸骸”算得上恭维，山谷里爬行蠕动的大多是些残肢。
诏明环顾周围谷地。
此处地势极为怪奇，四周的山连成一片，山脚连根针也插不进。
山上除了通往他们经过那处悬崖的山道，看不到其他通往谷底的道路。
要背着尸首由他刚刚走过的悬空石阶来到这里，难度极大。
余下往山谷遗弃尸体的方式，只能是由四周山头往下扔。
大概是这缘故，谷底的尸骸很少完整。
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遗弃尸骸，多半不是这些尸首的骨肉亲人。
聚集在山谷底的应该多是些见不得光的冤死鬼，或者不知何处飘零至此无根无叶的流民。
在阴气汇聚的地方，投下那么多怨气深重的往生者，打算在这山谷炼制蛇蛊的人野心不小。
蛇是极易飞升的龙种，饱食这里的怨气，再自相残杀的话……
他脑海里浮现起三个字。
关翎无暇留意四皇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
哪怕那堆一言难尽的尸骸出现在眼前，她仍是未看到任何幻象。
这么可怕的地方对她来说无性命之忧？
可她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劲。
显然有人刻意在此豢养奇怪的东西，又以蟾宫步道直通御花园，附近怎会无人看守？
幕后之人从未想过这地方会被发现吗？
明明是那人在御花园的阴鱼湖里袭击她，使她留意到湖底的游光……
哎。
会不会她想错了？
其实这些人并非联手，反过来有人想借她除掉另一方？
此人心机极深，一方面在御花园与春宫两面布置陷阱，预备将她驱赶至皇城，另一方面又暗示她毒杀王慕晖的事非荣太妃所为，并且揭露这条密道。
这人想要做什么？
不论如何，在这里久留不安全。
“太卜大人，我们尽快离开较好……”
她话未说完，一条发鞭由石台下扫来，重重抽在她身旁。
不等她与诏明看清发鞭由何而来，另一条发鞭卷住诏明脚踝，将他猛力一拉。
关翎想都未想，一把抓住了身旁的诏明，与他一起被拽向石台边缘，肩膀重重撞上了石栏才止住滑行。
诏明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拖出石台，单靠皇后两手紧抓不放，挂在石台一侧。
“放手！你怎可能拉得住我？”
他对着少女大喊。
撞上石栏的重击痛得关翎险些晕过去。
她清楚感觉到肌肉的断裂，粘稠灼热的液体顺着后背往外淌。
并非她不想松手。
王慕晖的身体不受控制似的死死抓住四皇子不放。
这两人果然有一腿。
她张了张嘴，想告诉四皇子，抓住他不放非她所愿。
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豆大的泪珠子并着鲜血滴到诏明脸上。
“快放手！”
四皇子明显急了。
最烦这种时候光说废话不知道想办法的角色。
她要是能松不早松了么？喊什么喊。
她咬着牙，摇了摇头，表示松不开。
山谷低传来一阵欢呼。
那些碎尸举着破碎的脑袋遥望他们俩。
更多发鞭由山谷下抽来，想要卷住诏明，把他用力拖下去。
“再忍一下。”
诏明抓住她的左臂，把缠住他腿的怪物甩向前侧。
下冲的力道快把关翎撕成两半。
她因为剧痛眼前发黑，又因为剧痛清醒过来。
脚下的石台微微震动，好像有东西撞向了支撑石台的立柱。
四皇子借着这股反冲之力翻身跳回石台，顺势拉住她的衣领，把她拽回石台中心。
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几道发鞭接踵而来。
那些黑发缠住石台边的护栏，四五具尚且完整的尸体顺黑发跃到石台上，抹了抹仍沾着腐肉的嘴角，像看食物一样看着他们。
怪不得没有人看守这里。
关翎恍然大悟。
缸里的小蛇以谷底的残尸为食，而谷底的残尸又会吃误闯入山间的活人。
她肩伤开裂，跑不动，也没法儿像四皇子一样轻松穿过那些石阶。
难怪看不到幻象。
不是没有危险，而是她要杀青了。
“快跑。”
她摇了摇诏明的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四皇子刚想叫她别担心，一低头看到了她的脸。
一瞬间，浮现在诏明脸上的表情叫关翎看不懂。
即非震惊，也非担心，而是憎恶。
不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发鞭追至他们脚下。
关翎头晕目眩实在无法维持站姿，坐到了地上。
她用尽最后力气，对诏明仰起脸，摇了摇头，随即倒在地面。
诏明犹豫了下，瞥见她后背的血迹。
“小巧儿。”
他咬破手指，划过那件橘色的兽衣。
“带我们走。”
一道暗黄色的光芒疾驰而出，载着他们奔向远方。
*
“皇兄疯了吗？怎可把你丢在这里不管？”
男人的声音吵得关翎两耳嗡嗡作响。
可她累得睁不开眼睛。
“御医呢？御医在哪里？”
“皇后殿下把御医聚集到了秋宫。”
陌生女子的声音在回答他。
“为什么？”
“……落水，烧了两日。殿下命令御医在她退烧前不得离开。”
“明知……临盆在即，把御医全部叫走？皇兄呢？”
“陛下在秋宫陪了……两日，这会儿还在那里呢。”
“为何不派人去禀告陛下？”
“我们到了秋宫门口全被了赶回来。”
“看谁敢拦本王……”
男人与女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是在演哪出话本？
又要把她变成哪个角色？
她已经累得不想再动了。
为什么自己必须配合别人的意志，去做那么多违心的表演？
但是除却被别人安排的角色，她又想不起自己是谁。
“关翎”是什么意思？
少女站在一片白光中看着自己的双脚。
杏花与雪片消失在脚边。
她想移动双脚踏出一步，后背传来的疼痛撕开了她身旁空无一物的空间。
眼前的景象再度被景物填满。
“小姐！”
红袖的惊呼声冲入她的耳朵。
又开始了吗？
她又回到竹青馆的那一夜了吗？
她模模糊糊这么认为。
很快意识到这不过是错觉。
她所趴的地方不是竹青馆的罗汉床，而是春宫寝殿的大床。
“小姐！你终于醒了！”
红袖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