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她吧。”
阿西亚合起掌向伊萨眨了眨眼。
“求求你。”
“她又不是宠物。”
几天前他刚说过不希望让莎留在沙漠，现在又出尔反尔，伊萨拍了下他的脑袋。
“她当然不是宠物！她是财神爷！”
阿西亚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猛地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往房门方向走。
“我这就去另外订间房。你们今天成亲。我希望在回绿洲的路上，听见你们孩子降生的消息。”
伊萨急忙拦住他。
“不要胡说！”
他有些懊丧地低了低头。
“让莎不知道我喜欢她。而且……她喜欢她的丈夫。”
“不可能吧？”
阿西亚惊讶地瞪住他。
“你们在浴室进进出出难道一直在交流不同城市妓女的价格？”
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伊萨。
“不是……我说，兄弟，这么多年你不近女色，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信仰虔诚，没想到是……身体问题。”
“我的身体很健康。哪怕她不是身份高贵的人，我也不能勉强她的意志。”
阿西亚匪夷所思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记不记得安迪亚布怎么说的？她的丈夫喜欢另外一名……妾室。你这样是在救她逃出火坑。”
让莎确实说她讨厌后宫。
假如她的丈夫能回应她的感情，她不该讨厌那里。
“她丈夫不喜欢她，不代表她喜欢我。”
“什么？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她喜欢你。”
唯恐他不信，阿西亚朝让莎招了招手。
关翎见他们交谈了许久，不知道有什么事走了过去。
阿西亚一把抱起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这太过意外，关翎猛烈扭了几下，钻出他手臂，跳回地上，躲到伊萨身后。
“阿西亚怎么了？他喝酒了？”
她惊恐地问伊萨。
“你看。”
阿西亚朝他摊开手。
“不信你可以试下。”
伊萨将信将疑地弯下腰，抱起让莎。
她乖乖坐在他手臂上，警戒地盯着阿西亚。
“一个人的心意，不要听她怎么说，要看她怎么做。”
阿西亚转身走出了房间。
“阿西亚要去哪里？”
关翎困惑地问伊萨。
“现在我们盘缠充沛，他要再订个房间，跟我们分开住。”
“我觉得那样不太好。”
伊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想。
“我们手上的钱太多了，人却不多。如果让人知道我们手头宽裕，容易遭贼惦记。”
知道她顾虑的是安全问题，伊萨放心地坐回床上。
“明天阿西亚回来的时候，我来跟他商量。”
“明天？”
这是阿西亚第一次夜不归宿。
“他有重要的事？”
“我有重要的事。”
伊萨把她放到了床上。
“你真的想回到你丈夫身边吗？”
他思索了很久后开口。
“哪怕他有许多妃子。”
关翎倒吸了一口冷气。
塔哥特巴扎的店主嘴里说的果然是“王慕晖”。
伊萨跟阿西亚确定她的身份了。
“我……”
关翎下意识地往床另一侧缩去。
伊萨拽住了她的手臂。
“你的身份无需瞒我。”
鹘霜人悬赏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找华英国的皇后。
假如她继续瞒他，也许会拖累他跟阿西亚陷入险境。
关翎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你会把我交给鹘霜人吗？”
伊萨摇了摇头。
“那拓食人呢？”
他依然摇头。
关翎终于松下气时，伊萨抱紧了她。
“我不会送你去你不想去的地方。但是……”
他顿了顿。
“我也不会送你回皇宫。”
关翎不明白他的意思。
“跟我一起去阿黎散吧。既然你不喜欢那个地方，为什么要回去？”
“可是……”
这次伊萨抢在她说话前开口。
“我喜欢你。这不是醉话，也不是把你当作可以随意亵渎的女人。”
这多少出乎关翎意外，她一时无法回答。
“你……更加喜欢你丈夫？”
伊萨有些不自信地问。
“我喜欢皇上。”
让莎的回答让他心凉了半截，但她很快补充。
“就像喜欢一位兄长。”
“那么你……”
“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残留的记忆里，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世人传说他娶了其他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
伊萨稍有一丝失望，但他很快留意到她没有拒绝自己。
如果她真的对自己没有好感，哪怕没有喜欢的人也能拒绝他。
阿西亚说得对，让莎有点喜欢他，也许她自己尚未察觉。
为了确定这点，他微微垂下头，靠近她。
关翎有些慌张，却没有避开他。
伊萨黑亮的眼睛靠近看更像夜空。
她觉得心神被吸入了那双眼眸，时间宛若消失了一般。
趁她发呆，伊萨碰了碰她的嘴唇。
一个人的心意，不该听她怎么说，应该看她怎么做。
现在伊萨明白了她真正的内心。
突如其来的狂岚不仅卷起了她，也卷住了自己。
那些失去她后心痛难忍的夜晚，被这股狂岚吹散。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对萍水相逢的小女孩儿心动。
他的父亲在救他母亲时，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吗？
眼中所见的她，明明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他心里又总现出另一条影子。
单是瞥见那条影子，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华英国人相信冥府有一位叫做月老的神仙，在人出生前就用红线替人连好了姻缘。
如今他也信了几分。
再不然，就如那些坊间的传说一样，他与她早就订过三生之缘。
伊萨吻上自己时，关翎原想避开。
偏偏在那瞬间，重溟君的影子覆上了他。
她一时错愕，未有挣扎。
伊萨总是无意间令她想起那位神君。
既然世传重溟君投胎为人。
会是他吗？
伊萨说重溟君不可能先与凡人订下三生之约，再脱去金身转世为人。
那么世间的传闻由何而来？
在她思索这些事时，伊萨情不自禁地把她推倒在床上。
关翎突然想起今晚阿西亚不回客栈，急忙抓过枕头挡到他面前。
“阿西亚到底去了哪里？”
她有点害怕拒绝他的话，他会像那团虚影转瞬即逝，只好找借口扯开话题。
伊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坐起了身。
“我们要在这座城市盘桓五天，阿西亚去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
“要待这么久？”
之前马匹穿越沙漠到达塔哥特巴扎，休息了两三天，关翎没想到这次走了一日戈壁滩要休息那么久。
“五日后有一支商队出发前往阿萨赛，我们跟他们一起通过国境。”
他们此前穿越了一片沙漠到达鹘霜，没有在国境上受到盘查。
鹘霜人既然在与阿萨赛的交界处悬赏华英国人，混迹在大队商人里穿越国境较安全。
关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想到要在鹘霜的城市逗留那么久，她忐忑不安。
这一夜没有阿西亚在，两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