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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药房边是书房,往下几层依次有客房、茶室、卧房、藏宝库、厅堂、浴房等等。

白云楼囊括了所有日常所需,完全没必要走出一步。

说来也是,四野根本没有人家,除了这宅院压根儿无处可去。

关翎找了半天,终于在藏宝库旁边找到了布衣库。

衣服被褥,以及尚未制作成衣服的绫罗绸缎,码放在这里。

她翻开一口檀木箱,发现整箱的女子服饰。

“这里有其他女子居住?”

她问苏檀。

“莫说浑话。”

苏檀从箱子里拿起一件缃色菱花衫盖在她肩膀。

“这是我让桃花精替你制作的百件衣裙,足够你四季替换。为的是你长长久久定居白云楼。”

说完他从身后抱住她,低呢了一句。

“别走。”

苏檀对他心仪的女子确有深情。

哪怕关翎恼他污了自己清白,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发现她没有挣扎,苏檀在她耳旁继续道。

“你如今成了我的人,难道要这样回家?既然你并不钟情王公子,为何不留在我身边?”

“我不钟情王公子,不代表我无其他意中人。归根结底我并非你心仪女子,你怎能强行以羊易牛?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听他旧事重提,关翎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只是忘了过去!”

苏檀将她压到地上,用双唇堵住了她的呼吸。

关翎拳打脚踢,根本毫无作用,不久再度成就鸾凤。

她竭尽全力反抗,苏檀动作也近乎粗暴,这一次她浑身青紫,痛得不行。

男人泄了怒火之后动作温柔了一些,见她伏在地上抽泣,用罩衣包好她,抱往楼下的浴房。

来到永远冒热气的水池子旁,苏檀脱掉外衣,带她一起踏进池里,接过桃花精递来的巾帕,亲手替她清洁身体。

擦过那些他攥出的淤痕时,苏檀叹了口气。

“你为何这般倔强?我建造白云楼,为的是让你快乐一些。”

“你凭什么认为这能让我快乐?”

关翎慢慢挪远。

“因为我知晓哪些事让你不快。”

苏檀把她拽回怀里。

“你不过视我作玩物,哪里管我高不高兴?”

关翎哽噎着,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她讨厌这个地方,片刻也不想留下。

可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该如何回萨拉赫斯。

她想回伊萨的身边。

她并非不担心萨拉赫斯的景象,并非不担心伊萨与阿西亚。

她想知道他们的安危,只不过在这之前她更挂心鹘霜王对华英国暗藏了什么企图。

她只不过去河谷弯了一下,就被莫名其妙抛到这里。

这个“苏檀”看起来斯文有礼,哪知道与另一个苏檀一样禽兽不如。

确实如他所言,她现在没了清白,要怎么回到伊萨身边?

这点事何需他来提醒?她只不过不愿去想罢了。

“我恨你!”

这句话幼稚到连她自己都不想听。

说完她不再抬起头,脑袋埋进膝盖,坐在水池里痛哭起来。

苏檀在她身旁坐了片刻,离开浴房,拜托桃花精继续照料她。

关翎哭到脑袋昏昏沉沉,怕自己淹死在浴池里,从池子里起了身。

桃花精送来她在檀木箱里看见的衣裙,帮她穿戴整齐,搀扶她到了一间摆设典雅的绣房。

她没什么好客气的,上床又抽泣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去。

入睡时日在中天,醒来已是傍晚。

关翎想起床,发现浑身乏得厉害,怕是感染了风寒。

床前的桌上放着桃花精端来的饭菜。

她看了一眼全无胃口,扶着桌椅走到窗前,想看看窗外景色。

一打开窗户,探进一个脑袋。

橘色的狐狸脸一目了然是匹乘黄。

与苏檀所骑的那匹不同。

这匹年纪小了许多,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又圆又亮,眼神充满好奇,脑门当间嵌了一道黑纹。

“它成天偷吃。”

门口传来苏檀的声音。

未及男人走进门,小乘黄“呼”一下钻进窗户,叼了桌上的鸡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

苏檀叫得越响,那匹乘黄逃得越快。

“它最爱鸡腿,每次都偷。”

“它既喜欢,就给它吧。”

关翎无精打采地往床边走。

苏檀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托起她的脸,探了探她的额头。

“你是不是发烧了?”

“与你无关。”

关翎挥开他的手,因站不稳踉跄了两步。要跌倒时,苏檀拦腰抱住了她。

“别再赌气了。”

“于你而言这是赌气吗?”

眼前直冒金星,关翎不得已搭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

“弱肉强食,我除了以死明志别无选择。偏偏我不愿为了失身于你去死。所以在你看来,我是与你打情骂俏?”

“没有你所说的心上人,你会这般厌我吗?”

苏檀抱她到床上,替她盖好了锦被。

他不择手段得到她,同时也视她为珍宝。

这个问题关翎答不出。

“你我不过认识几日,我怎知道?”

“那何妨多留几日?你只道因我失了清白,我难道不是一样失身于你?你睡完我隔日逼我和离,于我不是难堪?”

关翎白了他一眼。

苏檀扶着她的腕子探了下脉搏,命桃花精附耳过来交待了几句。

“我分明为你强迫!你诓我说昏礼半途而废是不祥之兆。”

“那非诓你。众人皆知昏礼取黄昏时刻,是为阴阳交替之意。若仅仅如此,为何不选日升之时,而选日冥之时?”

绿眼苏檀曾经提过,没来得及往下说。

“阳往阴来,阴往阳来,有何不同?”

关翎好奇起来。

见她不再吵闹,苏檀在床前坐下。

“阳气上升,转阴后落地化形。夫妻交合是为子孙绵延,自然取阳往阴来的时刻。只是这种时辰,并非只利于繁衍。日暮乃归时,归者……也。”

苏檀没有说出来,用手凭空写出那个字。

“这个字在上古时写作顶着骷髅面屈膝而坐的人。关于骷髅面有两种解释,其一认为是合衣屈葬的白骨,其二认为是头戴面具举行祭礼的巫师。”

这种鬼面,关翎在中元祭上见宏明与诏明佩戴过。

“事实上,哪怕第二种亦是以祖先遗容制成面具,通过面具与亡灵交流。两者可说皆源于‘死’这层含意,只不过落于不同对象身上,一者为死,一者为招来死的秽物。”

“难道昏礼不按时进行……”

苏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