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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跟着骂。

“不知好歹的东西,碰上你简直晦气。老头儿自己找死非赖上我们。对我们装模作样,遇到有钱的主儿立即一凤双龙。今日跟我们回去,用你换个百八两,疏通疏通狗官。看看能不能保大哥回来。”

无赖没抓到水姑娘的手,脸上反而挨了秦王一剑柄。

“再敢用污言秽语脏了我的耳,抓了你们剥皮揎草。”

“好大的胆子!敢动手?你等着!”

挨打的捂着脸退到领头的身后。

余下的人“呼啦”一声,从背后抽出了武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无衣看都懒得看他们,从腰后抽出扇子,站在一旁悠闲地打着风,掠着阵。

关翎寻思他既然泰然自若,大概不用侍卫前来护驾,秦王应付得过来。

果然这帮小贼远非秦王对手,数个照面下来他的宝剑尚未出鞘,七八人被打折了腿骨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秦王步伐轻灵自成一派,身手不在沉舟之下,又不像由靳家习来的武功。

关翎全神贯注观察秦王动作,眼角忽然有微光闪耀。侧头看见他们身旁的岩石背后偷偷探出一个人头,高举竹枪想偷袭太子。

“殿下小心!”

一时情急,她忘了水悦秋与王慕晖不一样,没有经过锻炼的脚力。

关翎不及细说,一把推开无衣。

竹枪由她面前一晃而过,斜插进旁边的泥地。不等她站稳,迎面有风扑来——正面一柄金瓜向她飞来。

她勉强避开,肩膀被重锤捎带到,踉跄着后退几步,一下踏空跌落悬崖。

“护驾!”

秦王朝后方高喊一声,疾步追着她跳下了峭壁。

水悦秋身形单薄,金锤擦过肩骨,关翎痛得透不过气。

她跌出悬崖,由于肩膀剧痛,纵使下意识伸手抓了岩石,可惜没能攀住。

秦王见状,紧追几步随她跳下悬崖,借助峭壁几步跃到她面前,奋力一纵抱住她的腰,转身甩掉剑鞘。

宝剑刺入岩石缝隙,两人这才止住下落。

他们四脚悬空,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

秦王环顾四周,问她。

“手能动吗?”

关翎右手臂尚能活动,左肩关节挨了一下,可能肿了,一时使不上力。

“一条手臂还行。”

“抱紧我。”

生死攸关,秦王顾及不上男女有别,直截了当地对她说。

依他所言,关翎用右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确定她抓稳后,秦王单手起摆,用力一晃,跳上一旁的石壁,抓住石壁上的青藤。

那条青藤吃不住两人的重量,坚持了一会儿,开始缓缓下坠。

藤条摩擦秦王手心的皮肤,流出一行血印。

鲜红的血迹映在关翎眼里,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知道他们不会死。

她心惊,是因为想起在蛇谷拖住诏明的那一幕。

似曾相识的场景,使她恍惚。

关翎目不转睛地凝视秦王脸庞。

除了喜欢穿黑以外,两人仅仅身材相仿。

诏明张扬轻挑,苏檀表面风雅,内里深沉。

秦王处事练达果断,不见情绪。

不仅笔迹,三人举止作风有天壤之别。

关翎说不清自己为何把他们联系起来。

在蛇谷的石台上为诏明质问时,她答不上来为什么想救他。

不……王慕晖的身体在蛇谷拼死拖住诏明,说不定是记住太祖的一息之恩,与秦王没什么关系。

秦王急于寻找新的立足点,猛一回头,瞧见水悦秋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秦王很快移开了视线。

“王爷……”

关翎刚想问话,他们突然向下沉了一大截。

那条青藤快支撑不住了。

青藤吃不住两人的分量,没过多久根部被拽得松脱。

他们身子顺着岩石向下飞快滑落。

秦王趁踩到岩石的瞬间,把手中的藤蔓甩向突出山岩的古树,拿藤条当鞭子,缠住古树,再以树为桥,跃到悬崖另一侧。

那一侧石壁有个巨大的石洞。

两人翻身滚入石洞,得以两脚落地。

在石壁上挣扎许久,水悦秋与秦王各有多处擦伤。

秦王的右手血肉模糊。

水悦秋的左肩肿得厉害。

没有伤到要害,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太子殿下怎么办?”

关翎深吸一口气后问。

现在山顶只剩下太子与一群匪人,不知道远处观战的侍卫是否来得及护驾。

“太子杀他们易如反掌。”

秦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看神情毫不担心。

“……我们怎么办?”

关翎知晓无衣做过什么。

涂氏人表里悬殊极大,承元帝是其中翘楚。

那几名小贼有眼无珠,踢到铁板了。

关翎捂住肩膀走到石洞口朝外看了看。

这处石洞在峭壁正中,上下皆无道路,刚刚他们用来摆渡的青藤掉落山谷,无法原路返回。

他们被困在了洞里。

“耐心等其他人搭救吧。”

秦王从洞里找来干燥的树枝稻草,在洞口旁搭起火堆,用打火石点燃了草堆。

他见惯了大风大浪,镇定自若,不以为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

“给我看看你的肩膀。”

秦王刚一开口,关翎马上捏紧衣领。

她与伊萨、沉舟旅行久了,早没了大家闺秀的矜持,但没奔放到四处脱衣,随男人观赏的地步。

“若是肩骨断裂刺中要害怎么办?”

秦王的话尽管有理,关翎依然寸步不让。

白云楼的时候她就是轻信了苏檀才吃了亏。

迄今为止秦王的举止与苏檀、诏明皆有不同。

不过这三人一样的城府深沉,关翎不敢信他。

“那日在瀑布下检查伤口时早已看过,何须扭捏?”

“你说什么?”

关翎一时分神,被他抓住衣领往两旁一扯,左肩露了出来。

秦王用指腹轻触她左肩的骨骼。

她左肩越肿越厉害,哪怕他用最柔的力气触碰,都能痛得龇牙咧嘴。好在骨骼摸上去没有移位的迹象。

“暂时无恙,不要去碰它。骨伤最易几日间出现变化。”

秦王边说边拉好了她的衣领。

见她痛到眼角渗出泪光,秦王不解地问。

“能舍身救太子,说明你并不讨厌太子,为何今日忤逆他?”

“我何时忤逆过太子?”

关翎拉紧领子,在一旁的岩石上坐下。

“那段心上人的话不是编来欺骗殿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