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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明白了。”皇帝缓缓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永达,“可施哲会答应此事吗?商品换良马,朝廷再以低价购买良马,天下哪个商人会愿意做亏本买卖。”

柳永达心中一凛,深鞠一躬,微微低首,开口说道:“请陛下相信微臣的姻亲,此事关乎洛朝大局,施家必然以朝廷为主。陛下应当有所耳闻,翰林院士每逢一月便在永嘉广建粥棚,将红糖、帆布等商品赠予贫苦百姓,尤其是卫生巾一事,是洛朝多少妇人的福音。且说去年的那一场瘟疫,施家工厂将收购的药材以平价卖于地方百姓,甚至赠予周边县城,救下了无数人的性命。施哲为国为民,其心可鉴。”

柳永达提及了卫生巾一事,皇帝脸上并未出现任何诧异的表情,此事太后亲自下场为施哲做主,天下何人还敢指着施哲的鼻子骂。

“陛下难道仍然认为翰林院士是个趋利的商人吗?”

柳永达缓缓抬头,以深邃的眼眸望向皇帝略微红润的面孔,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柳卿家多虑了,朕并非此意。”皇帝微微一笑,“朕并不担心施哲反对此事。朕往北河省派了两千禁卫军,一百暗卫,只为保护施哲一人,足以表明朕之心意。可是施哲并非施家之主,怎能为整个施家做主,柳卿家可曾听闻施哲母亲之事?”

“微臣略有所闻,却不知详情。”柳永达如实回禀,在皇帝的示意下,慢步走至沙发之前,待皇帝坐下后,行了一礼,亦是缓缓坐下。

“当初施哲的母亲进入施家并非一帆风顺,甚至差些被施家的一群长辈逐出家门,好在生下了一个男婴,才被迎娶入门,可也因此不久病逝。”

皇帝挥了挥手,几名小太监踩着小碎步快步走来,麻利地将玻璃茶几上的餐具收起,取来丝绸绣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遍桌面,确保干净整洁后迅速退去,整个过程在几个呼吸之间完成。

在小太监躬身离去后,皇帝这才继续说道:“施哲已知此事,似乎心中对其父亲有所芥蒂,这几年始终未曾赶来京都与父亲见一面。朕担心施家人心不和,会误了事。”

“陛下无需担心,微臣曾问过施家家主施顺义,日后的施家必将交给施哲。”柳永达不明就里,疑惑皇帝为何会忧心施家何人做主的事情。

“可朕并不认为施哲愿意接任家主之位。”皇帝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视线微微低垂,正好落在洁净的琉璃桌面上。

“自施哲发明泡面以来,朕便派人前往永嘉暗中护他,不知为何,朕的脑中总是会生出一种想法,有了施哲在身边,天下将再无难事。果不其然,之后施哲的种种行为并未让朕失望。食盐也好,琉璃也罢,不过是聚敛钱财的手段罢了,真正令朕看重的,是水泥、钢铁、防弹衣、望远镜这些可装备于军队的物品。可朕知道,施哲必然还有诸多奇物未曾告知朕。”

见柳永达张嘴欲言,皇帝右手轻按,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缓缓说道:“朕并不生气他有所隐瞒,也不怨他次次要与朕讨要什么才肯老实交代,朕反而很喜欢他这种诚实坦然的性格。人这一世,必有所求。”

“可朕担心呐。”皇帝突然叹了口气,眼帘低垂,“母后对施哲极好,朕能给施哲的,母后也能给,朕实在不知如何挽留施哲。朕已及冠,朝中诸多大臣依然将朕当作小孩,朕需要力量,而施哲,无疑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柳永达望着面容有些憔悴的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底却是一寒,游历于官场数十载,皇帝这般欣欣作态的模样他可是在别人脸上见得多了,不得不说皇帝演戏的技艺比起某些老派官员还是差了许多,并未掌握到精髓部分。

柳永达心中深知,皇帝看似在打感情牌,实则是想通过他这个施家的姻亲来表达某些态度,第一个前提,施家必须要由施哲做主,第二要点,施家要绝对忠诚于皇帝。这两点唯一目的是为了给施哲套上家族的枷锁。

柳永达清楚,皇帝既然如此看重施哲,必定需要某种手段控制施哲。因为母亲一事,施哲似乎对家族中人报以一种排斥的感情,并无太多归属感,这在洛朝的商贾家族中算是件稀罕事,所以拿家族存亡来掌控施哲并不现实。

那么施哲还有其他弱点吗?有,是人就会有弱点。施哲不贪财,从他将工厂、永嘉港口赚来的银两用来填补新商路的缺口一事来看,就能知道施哲对钱不感兴趣。那么色呢?施哲十岁不到,除了对一个婢女温淑心生情愫之外,并未传出过其他绯闻,所以用女人来控制施哲也不靠谱。还剩一个施家工厂,但是只要施哲活着,在哪里都能建立另一个施家工厂,所以这一点果断淘汰。

那只有亲人了,施顺义、施和就是施哲的命门,可这个命门实在是太少或太小了,也不能派人时刻监视两人,所以皇帝趁着随州之事,给施哲套上了第一个枷锁,赐婚李家。

但这对施哲的控制力度不够,远远不够,所以皇帝要为施哲亲自设计另一个弱点,一个他无法摆脱的枷锁,那就是庞大的施家商行,一个关乎数千人生机的大商行。

为此皇帝不惜降低身份打算为施哲排除家族中的障碍,将一批施哲并不讨厌的人往其身边赶,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之间,当然想要实现这一点,必须借助一个人的力量,目前的施家家主——施顺义。

“请陛下宽心,施哲既受皇恩,必然会为陛下效力。至于施家之事,微臣想来还是交于翰林院士自己处理。其母之事放在洛朝,并无不妥,家族中人并未违反礼仪律法,可微臣了解施哲的性格,此事多半难以善了。”柳永达思虑片刻,给出了回答。

皇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几个呼吸后微微颔首,同意了柳永达的想法。

见状,柳永达暗自松了口气,他同样了解年轻皇帝的性格,执拗无比,认准一件事哪怕困难重重也不会更改方向或是停步调头,但有一处令人宽心,就是答应了的事情必然会做到。柳永达心中不知皇帝是如何说服自己放弃了清扫施家的决定。

“柳卿家说得不错,朕若是帮施哲清除了家族中的障碍,以他的性格来讲,多半不会感激朕,反倒觉得朕自作多情。罢了罢了。”皇帝笑着摆了摆手,“他还年幼,这些事情就交给他头疼去吧。”

“陛下圣明。”柳永达作揖行礼,心中已然明白皇帝的心思,施哲尚且年幼,如今除了恐怖的敛财能力之外,并无任何可以威胁到皇帝的力量。只等日后施哲处理完家族的事后,为自己套上一道无法摆脱的枷锁,皇帝就可放心重用施哲。只是柳永达疑惑皇帝方才为何表现出如此着急的情绪。

“启禀陛下,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正在殿外求见。”王公公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主臣之间的交谈。

“传!”皇帝眉宇间陡然透露出一股怒气,沉声说道。

“诺。”

王公公领了旨,迅速往殿外走去,不多时,礼部尚书廖欣谦与鸿胪寺卿杜智志焦急地走进御书房内,二人脸色略显惶恐,朝着沙发之上的皇帝行臣子礼。

廖欣谦瞄了一眼另一张沙发之上的死对头柳永达,心中顿时了然,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母后何时来?”皇帝微微侧头,冷冷问道,并未给两位大臣好脸色看。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此刻正在御花园中与长宁候家中的几位公子赏花。娘娘命奴才禀告陛下,关乎施家施哲之事皆由陛下决定。娘娘还命奴才转告两位大人,若是因礼部与鸿胪寺导致洛朝与番邦之间的贸易中断,那日后国库空虚之时,两位大人就要想办法拿出这银两了。”王公公语气平淡,并无掺杂任何情绪,可透过话中之意可清晰感受到太后的愤怒。

然则皇帝也不知道,胆大包天的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竟然对太后都瞒着外国使臣觐见的消息,生怕礼部抨击弹劾施哲的节奏会因此被生生压下去。

“太后娘娘懿旨,稍后请两位大人前往昭阳宫议事。”王公公仍是那般平淡的语气,面无表情,视线微微低垂。

“诺。”廖欣谦与杜智志同时行礼接旨,互视一眼,眼神中携带遗憾与镇定,他们不敢相信这对母子在面对施哲的事情上意见竟然如此高度统一。

柳永达陡然起身离开沙发,并列站在廖欣谦身旁,他已感受到皇帝愈来愈盛的怒意,若是在舔着脸坐在沙发上,可就不识趣了。

“二位卿家可否告知朕,为何异国使臣抵达京都后,礼部与鸿胪寺从未上奏过?”皇帝语气低沉,如一只准备就绪的火药桶,若是廖欣谦两人给出的理由无法令人满意,那礼部与鸿胪寺将会迎来史无前例的大爆炸,其严重程度必然会超过先前刑部的大清扫。

“回禀陛下,近十几日来不断有外国使臣入京朝见,礼部与一众鸿胪寺官员急于接待使臣,安排住所,却始终未曾忘却上奏陛下此等万国来见的盛况。只是来京的使臣源源不断,礼部需一一清点人数,派遣会同四译馆官员前往翻译使臣的表文,教授洛朝觐见礼仪。礼部连同鸿胪寺已撰写好部分使臣名单,即刻后送至文渊阁,望陛下恕罪。”

礼部尚书拱躬身行礼,脸上满是委屈,态度之诚恳,令人动容。一旁的鸿胪寺卿杜智志频频点头,一副冤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