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佟琦打电话,差点熬碎了向小林的心。
电话拨通等待接听的时间里,他倍感煎熬。
从第一声“嘟”响起的时候,他就有挂断电话的冲动。
可惜,只是冲动,始终都没有下定决心。
直到第八声过后,佟琦的声音传来。
“向总。”
佟琦的声音带着低迷传来,不知道为什么,向小林突然就不那么紧张了。
“啊,我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来招聘的事,我那个...”
“他没来!”
佟琦言简意赅、直接了当的打断了向小林的借口和开场白。
“啊?”向小林不可置信的疑问。
“嗯,我等到人家餐厅打烊了,他也没出现。”
佟琦的语调十分冷静,冷静到顺着电话信号向小林都感受到了心酸。
“那个,他可能....”
向小林试图安慰佟琦,可是确实不知道这安慰的话,从何说起。
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做所谓的安慰。
“可笑吧?我又被放鸽子了。要不我去参加什么鸽子大赛啥的吧,说不定能拿第一。哈哈...”
佟琦突然而至的冷笑话,让向小林一下子共情了。
连续两次,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捡回希望,最后更加失望。
此刻,电话那端的佟琦,得多难受呢?
向小林一时语塞了,没说话。
佟琦也没说话。
电话两端,默契一致的保持着沉默。
然后又默契的开口。
“我.”
“小林哥。”
这是佟琦对向小林的第三个称呼。
短短一天之内:向总,向小林,小林哥。
向小林闭嘴,听着佟琦的话。
“小林哥,我和程一没缘分,真心话,我祝福你俩有!”
向小林被佟琦的话击中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他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他控制无效,索性换了一面拿着。
“真心的,但是,你也知道,这条路很难。行了,我睡了,晚安。”
“嗯,晚安!”
这是向小林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电话就挂了。
他拿着电话,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洗。
心情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心境,不是高兴,更不是悲伤。
那是一种自己没体会过的感觉,那种感觉像窗外摇曳的树枝拨弄着自己的寂寥的心,也像天上惨淡的月亮映出的自己苍白的手,无依无靠的,迷茫索然的,不知所向。
他的脑袋里,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黎志平。
他想见见黎志平,立刻,马上。
他觉着这种想法很可怕,他想制止自己的念头,但是手却似乎不受控制。
一条微信:你睡了吗?
他想,他一定睡了。
这个年龄的人,休息的早。
睡了就算了,绝对不会再发第二条,甚至想马上把这一条点撤回。
对,撤回吧!
他打开微信,按在了那条信息上,刚显示撤回的菜单。
“嗖!”
一条信息闯了进来。
“还没!怎么了?”
“我想跟你聊聊天。”
“给我位置,我让车去接你。”
对话就这么简单,没有一句废话。
甚至没有一点思考的时间。
这一夜的滨州,月亮格外的皎洁明亮。
它像永远不累的天使,随时用光芒指引那些在人生路上迷失方向的人。
引领他们,走出黑暗,走向光明。
直到太阳升起。
新的一天。
健身房门口已经立起了招聘的广告。
程一来到健身房的时候,佟琦站在前台正在整理手里的面试表格和相关资料。
程一赶忙上去,堆满了一脸的笑容和歉意。
“佟琦,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不是有意不去,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
佟琦不想听,埋头继续工作,但嘴上已经打断:“程总,您有工作上的事需要说吗?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正在忙。”
程一不肯放弃:“不是,佟琦,你听我解释,昨天真的……”
向小林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脸的阳光明媚和春风得意。
他靠在门口的玻璃上,歪着身子:“程总,过来过来。”
程一胡乱挥挥手:“你别捣乱。”
向小林勾着手指:“正事正事。”
程一无奈,对佟琦说:“佟琦,你等我啊,我一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等我回来跟你说啊。”
说完,程一跟向小林进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程一一脸的心急火燎,坐立不安,向小林却是少见的云淡风轻,不慌不忙。
“什么事,赶紧说。”
向小林跟没听见似的,他慢慢倒着茶,还有功夫把茶杯茶宠都摆的端端正正,嘴里念叨。
“别着急,早晨一杯茶,清肠又明目。”
程一不想和他磨叽。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向小林这才拿起桌上的几份简历,递给程一。
“你看看,这是来应聘的人送的简历。我看了看,这个合适的呢,价格太贵,价格不贵的呢,又不太合适。总之,我是不太满意,程总,你想想?”
程一接过简历看着:“这确实是正事,这事不能着急,咱们还得慢慢来。把招聘信息多发发,多挑挑。”
向小林点点头:“我也想了,你看啊,这个好的健身教练呢,肯定都不缺工作。咱也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有差不多的价格也不错的,咱就签下来,你说呢?”
程一想了想,点点头:“嗯,我觉得可以,你不都已经想好了吗?想法不错,也可行,还问我干什么?”
向小林喝着茶,徐徐的吹着气。
“这不得让你了解咱健身房的情况嘛,你说你光往外跑,连自己健身房都不管了。你也不能光顾着谈恋爱,不好好工作是吧,咱健身房的事,你总得想想辙吧。”
程一完全没听向小林说话的内容,随口应付。
“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向小林撇撇嘴,放下茶杯。
他发现程一不安的盯着门口,索性站起身,一把用手托住了程一的下巴。
盯着他的双眸说。
“我不说你,你能想?哎,昨天你夜不归宿,我倒是无所谓了。我就想问问,你说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省心,连给人补过个生日都能忘了?”
程一一脸愁云惨淡。
“不是,昨天真有事。”
向小林松开他的下巴,挥了挥手。
“跟我说没用,反正你又放了人鸽子了。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滥用职权啊,换句话说,你用也行,但你不能影响员工啊。员工心情不好,怎么好好工作,员工不好好工作,怎么能让你赚钱?”
程一被他说的心烦意乱。
“行行,我知道了,你别念叨了,我正头大着呢。”
“开始嫌我烦了?成,不说了。哎,话说咱哥俩是不是好久没谈谈心了,要不今天晚上咱喝一个?”
程一果断拒绝:“跟你谈什么心,有什么好谈的。”
向小林据理力争:“是不是哥们?哥们之间聊聊天,怎么了?还是说,谈恋爱了,想把陪了你这么长时间的原配抛弃了?好伤心啊……”
向小林拍着自己的胸口,痛不欲生,程一赶紧打断。
“谈,谈,今天晚上谈。”
向小林达到了目的心满意足。
“那晚上八点,老船长,不醉不归!”
程一无奈的捂着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