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青年的修为，在陈牧之上。
虽然红尘道修炼起来百无禁忌，以牺牲未来为代价，提升当下，以修炼速度快着称。
但陈牧估计他要追上蛮族青年的修为，至少还有数年以上的苦功，方能做到。
可他得自灵渊剑池的十二柄宝剑，在同境界的斗法之中，实在是太逆天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法宝数量多少的问题，而是十二柄蕴养了剑灵的宝剑，在质和量上，都同时形成了近乎同阶碾压般的实战效果。
一把承影剑都足以震慑住同为筑基境的东瀛子。
龙渊和纯钧齐出，就足以和入魔几近癫狂状态，同为三十六玄门逐鹿山出身的真传杜明岳形成僵持之势。
哪怕面对坐拥主场之利，即将借助佛陀金身冲击欲界定境界的空蝉，陈牧也不过是以巨阙拦截释迦佛像，再以隋血刃和承影剑齐发，就斩下了妖僧头颅，剩余的九柄剑作了陪跑。
自下山以来，他还从未遇见需要十二柄宝剑共同御敌的局面。
眼下面对这蛮族青年，是为首例。
虽然正面围攻上去的，只有承影、隋血刃、斩蛇、太阿四剑，
但因为苦闻的伤势，以及顾忌对手神出鬼没的隐匿招式，陈牧还是让剩余的八剑，都做了防御姿态。
不敢有丝毫大意。
而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是明智之举。
只见被四剑包夹围攻的蛮族青年，眼神没有半点变化，就在隋血刃即将刺到的瞬间，竟然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不单单是在陈牧的视线里消失。
连同他被锁定的气机，也再次隐匿无踪。
不过，这一次到底是在光线明亮之地，加上陈牧的视线也从未从他身上离开，所以看得清楚，蛮族青年不是真有原地遁入虚空的法门。
而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身体化作一道如阴影，沿着崖壁和地面游动。
阴影的游动速度极快，且能躲避气机追寻。
哪怕陈牧一直盯着，可这洞窟之内，即使千佛睁眸，依然有大片的斑驳阴暗之地，被阴影汇入，就如水滴汇入汪洋，再也难以窥见影踪。
“陈施主小心，这是天赋神通，和一般的神通功法不同，诡谲奇特，难以应对。”苦闻此时在陈牧身边开口。
小和尚一边以佛法疗伤，一边也是紧紧盯着局势的发展。
陈牧闻言，皱眉道：“天赋神通？我怎么记得这玩意人族修士该要是元婴境才能摘取吧？可此人分明只有筑基修为。”
虽然德阳子教给他的修行常识不多，可梦师姐给的玉简里，却是有关于修行境界的详细介绍。
这些时日来，陈牧每有空闲，都仔细品读，也是补足了不少修行常识上的缺乏。
比如这天赋神通，就具备独一无二的特性，人族修士往往要修到元婴之境才能摘取，而妖精鬼怪之流，则往往可能天生就伴随有此等奇异本领。
“难不成这家伙不是人？”陈牧说道。
苦闻摇摇头：“世间岂有绝对之法，之所以元婴境才能摘取天赋神通，是因为元婴破境，内外交汇，雷同天地初生，诞生元婴，因此得赐大道礼赠，摘下天赋神通。”
“释家的六识无与武夫的化窍之境也是同理。”
“可世间总有些天生奇异之人，或因后天各种机缘，提前接触到了那种意境，并以大毅力大智慧捕捉恒定下来，留于己身，也同样能摘下天赋神通。”
“此等神通往往世间罕见，且能被衍化出无穷妙用，诡谲莫测，且要小心应对！”
话音未落，就见陈牧身下的影子，忽然有异样的扭曲，化作一道尖刺，朝陈牧的心脏位置扎下。
可这道阴影尖刺还未接近，就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束缚，陷入停滞，显得挣扎。
在陈牧身边，一柄形如方碑的阔剑，如军中主帅，坐镇营帐，目光注视战场四方，不使有半点遗漏。
正是巨阙！
它有抵御万法之美名，筑基境修士的天赋神通，虽然奇异独特，却也囊括在“万法”行列，又岂能轻易挣脱来自巨阙的剑势束缚？
与此同时，一柄造型古怪，形制如同放大了的匕首，前半端有尖有脊，两侧为刃，后半端无脊无刃，状为平板的赤铜长剑，对着阴影所在，猛然挥砍而下。
此剑虽然外形古怪，却在砍落之时，有撕裂破空之声响起，去势之凶猛，威压之强盛，举世罕见！
是名——昆吾剑！
以霸烈刚猛着称！
自从跟陈牧下山以来，这把昆吾剑灵是憋坏了，每每有与敌捉对厮杀的机会，都被速度更快的承影隋血刃先拔头筹。
而近战之时，陈牧又更偏好手执龙渊，加上每次战斗都结束得很快，兔起鹘落间，敌人要么枭首，要么投降。
让威猛霸烈的昆吾，始终找不到饮血的契机，郁闷非常。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来，主动偷袭，负责防御警戒的昆吾剑灵，早已是饥渴难耐，也不管距离那方向最近的是定光剑，抢着就要出手。
化作阴影的刺客反应极快，见偷袭不成，立即就要准备撤退。
可昆吾剑的威势太猛，一剑斩下，不仅仅是对着阴影所在而去，更是殃及四周！
只见风声呼啸，地面龟裂，飞沙走石，昆吾一剑之威，竟是要将这三尺空间内的一切事物，连同风与大地，都碾压成碎！
皮将不存，毛之焉附？
蛮族青年的天赋神通再诡谲莫测，到底也是要依赖地形和阴影方可存在。
昆吾连三尺空间内的风和地都要斩落，任他再会隐匿，又有何用？
“嗯！”
虚空之中传出一声闷哼，阴影扭曲变幻，蛮族青年的身影，骤然浮现，他单手捂着小腹，一道望着就骇人的撕裂伤口，正在潺潺渗出血液。
倒算是替苦闻小和尚还了对方一剑！
可即便如此，这蛮族青年的眼神依然没有半点变化，冰冷似铁，仿佛一潭死水，永远不会存在波澜起伏。
他只是瞥了陈牧一眼，身子就再次化作阴影，遁入了洞窟内的漆黑无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