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身为镇岳尚方剑主，听闻镇岳尚方剑灵残魄的消息，因此前来天音坊探听。
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理所应当。
就连白千玥都下意识地觉得陈牧此行的目的，当是以探听剑灵残魄的下落为主。
但苏子媚这句话点醒了白千玥。
似乎早在得知剑灵残魄消息之前，陈牧似乎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到南凰州一游。
姑逢山不过是这段旅途上的其中一站，机缘巧合，并不在剑修原本的计划之中。
也就是说，在听闻松崖子说出剑灵残魄的消息之前，陈牧就已经有意前来天音坊，可想而知，他的意图，一开始却并非是和镇岳尚方相关。
他另有要事，想要找到判官商谈？
只不过，因为不清楚自己和【铜臭判官】苏子媚的关系，这才选择了借烟雨楼鬼差千面幻魔姐弟的渠道，来天音坊和判官接触。
什么事情，会比寻找镇岳尚方剑灵残魄更为重要呢？
白千玥眸中同样泛起好奇的光芒。
“是，镇岳尚方剑的消息，属于意外所得，原本此行求见的目的，是为鬼帝而来。”
陈牧这句话让一直淡定惬意的苏子媚，惊得手腕一颤，连茶水都抖溢出杯中，撒落在衣服之上。
这对于一名金丹境位阶的妖修，且一向喜好洁净的狐族而言，可谓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之事。
只见苏子媚神色变得前所未有之肃穆，身上气机凝练，眼神之中，竟是透出一抹肃杀之冷色。
这才是【铜臭判官】的真正面貌。
远不是她方才展露出来的那般清纯和温婉。
“苏姐姐……”白千玥诧异地转头，却发现此时的苏子媚，连她都顾不上了，只是双眼紧紧地望向陈牧。
“鬼帝……陈道友，你是从何处听说过这个称号？”
烟雨楼立楼百年，不仅在南凰州，甚至在整个天下都有杀手遍布，凶名昭着。
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十阎王就已是烟雨楼的最高层级统帅和战力，互相助力牵制，维系烟雨楼的整体运作。
阎王、判官、阴帅、鬼差——
烟雨楼对外公开的组织层级，就只有以上四层。
而且，整个烟雨楼从阴帅往上，都喜戴面具示人。
除却判官有特定区域，长期坐镇一地外，十阎王皆是云游天下，神出鬼没之徒。
无人知晓十阎王的真实身份。
又或者说，人人都可以是十阎王！
江湖上对十阎王的身份，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众说纷纭。
而正是这种如迷雾般的神秘感，让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在十阎王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级别的人物，隐身在暗处，幕后操纵一切？
即使在烟雨楼内部，哪怕是到了判官层级，都并非人人知晓真相。
但恰好，她苏子媚，就是知道一点内幕的少数判官之一。
是的，
在十阎王之上，
还有一个神秘到了极致的人物存在。
烟雨楼的缔造者——
鬼帝！
是鬼帝一手创立了烟雨楼这个杀手组织，并且十阎王的具体人选，都是鬼帝亲自出面，逐一招揽。
可以说，
除却神秘到极致的鬼帝之外，就连十阎王之间，都互相不清楚其他阎王的真实身份。
关于鬼帝的传说，多年前在修界内曾有过讨论，但都太过离谱，以至于沦为笑谈，逐渐没了类似说法。
比如有人说鬼帝是第七劫纪天庭陨落后，由地藏王菩萨转世投胎而成，百年前重新修炼成真人，欲重建地府体系，因此创立烟雨楼，以此楼为塑道根基。
又有传闻说烟雨楼实乃云雾和雨水之意，布施云雾雨水，乃龙宫职责，因此鬼帝实为龙帝，假以人名，欲行颠覆人族盛世，重铸龙族荣光的阴谋。
还有人说鬼帝的真实身份是前魔道第一宗无生宗的少宗主，无生宗覆灭后，被宗门长老裹挟而逃，创立烟雨楼掩人耳目。
实则上并非鬼帝挑选十阎王的人选，所谓的十阎王皆是无生宗长老，控制操纵了少宗主，以烟雨楼之名图谋不轨！
故事说得多了，大家也就只当作笑话一场，无人在意。
毕竟别说是神秘的鬼帝，就连十阎王的真身，都没有多少人亲眼目睹过。
无法证实的传闻，始终难以经得起时间长河的考验，最终遁入虚无。
但从陈牧的语气和神态之中，这个年轻的剑修，根本不像是在试探打听鬼帝是否真实存在。
而是以一种确定的语气，斩钉截铁，说他就是为了鬼帝而来。
他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找鬼帝行踪，又有什么目的？
“苏姑娘，无需担心，我不用亲自去找鬼帝会面，只需姑娘帮我替鬼帝带句话即可。”
“什么话？”
“就请苏姑娘对鬼帝说，流浪江湖的师弟，请求拜见，鬼帝若得知消息，当会想办法与我相见。”
“师……师弟？！”
苏子媚和白千玥同时眸光闪动，内心被震撼得不轻。
尽管苏子媚是少数知晓鬼帝乃真实存在的判官之一，但也仅仅是知道有鬼帝这么一位人物。
至于鬼帝具体是什么身份来历，相貌修为如何，甚至是男是女，都属于烟雨楼最高的机密。
轻易触碰者——死！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鬼帝师弟之人，若是传出去，怕是立即会引起江湖和修界的巨大轰动。
苏子媚和白千玥都神色凛然，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望向陈牧。
“陈兄……”白千玥眼神复杂。
烟雨楼可不是什么良善组织，杀人无数，自然也树敌众多。
假如今日消息走漏，让烟雨楼的仇家知道，鬼帝是真实存在，而鬼帝的师弟，就是陈牧。
只怕无数人会立即蜂拥而至，想方设法拿下陈牧，以此为把柄，去布局设伏，捉拿鬼帝。
这是等同于以性命相托付了。
哪里能让白千玥不心情复杂？
陈牧一看，就知道二人误会了，抿了抿嘴唇。
但他却无法多作解释。
毕竟，
站在外人的角度，拿下陈牧，就等同于拿捏住鬼帝的弱点，可以施展种种阴谋手段。
但若是他们知道，无论是陈牧还是鬼帝，都是上清宗人数最少的灵剑峰一脉弟子，且头上还有一尊渡劫境的天君师姐在闭关之中。
谁还敢来招惹这两个杀星？
所以，大概，应该，估摸着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陈牧眼眸低敛，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