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
这店家竟是个妖兽贩子？
如果客人没有准备，刚才那一口毒雾，就足够让开罐子的人，付出惨重代价。
乃至于危及性命！
“店家，你就不顾客人安危，罐子里是这么危险的物种也不提醒一声？”
陈牧单手举着瓦罐，转头朝店家问道。
店家头也不回，眼睛几乎要贴在了书页之上，读书如痴如醉。
只是平静问道：“客人是第一次来琅轩集市？”
“是。”
“难怪……”
终于，店家缓缓放下了手上的书籍，扭头看向陈牧，说道：
“琅轩集市只防范打劫、仇杀等与交易无关的行径，对交易内发生的一切，概不负责。”
“你想想，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哪一步不充满风险？修界之货物，又岂能如凡俗之物件一样，人畜无害？”
“若是要店家对客人的安危负责，只怕能用于交易的货物，要减少大半，这是琅轩道盟也不愿看见之事。”
“因此，交易双方，全凭眼力本事，若是在验货过程之中，发生意外，那也是自身本领不足，怨不得别人。”
“毕竟，我也没有强制你去打开那个罐盖，不是吗？”
店家说完，又重新举起了书籍，开始阅读，留下陈牧和那条碧绿长蛇，在互相对望。
陈牧微微皱眉。
难怪以琅轩道盟的能耐，都没有跻身天下三十六玄门之列。
如今他是看出来了，这琅轩道盟，其实和烟雨楼，有大多相似之处。
都是认钱不认人，
行事都是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
碧绿长蛇从罐口里探出半截身子，蛇头吐着信子，不断往陈牧身上接近。
等靠近之时，更是直接吐出芯子，落在了陈牧的脸上，隔着寒鸦面具，舔舐摸索。
似乎这面具对它而言，拥有格外的吸引力。
陈牧自始至终，都不曾有抗拒的动作。
他可以清晰感觉到，这瓦罐中的毒蛇，并无恶意。
即便是先前的碧绿毒雾，也只是毒蛇在沉睡中被惊醒后的本能反应，不是为针对谁而发出。
陈牧双眼凝视着面前的毒蛇，陷入沉思。
他最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颇为有趣。
那便是他的清澈玲珑心，最近似乎有所变化，不仅能够判断人心，就连野兽妖兽之属，仿佛也能生效。
能判断兽类的亲善与恶意！
这是过往他所不具备的能力。
陈牧伸出手，摆放在罐口之上，过了一会，毒蛇似乎知晓陈牧的心意，竟是沿着罐口爬出，缓缓攀附到了陈牧的手指之上。
毒蛇的意外举动，也再次引起了店家的注意，他皱了皱眉，朝陈牧看了过来。
“这是一条三百岁的碧腾蛇，性情凶悍，生人勿近，但体内之毒有奇异之处，能解世间大多数蛇毒，因此常被捕捉取毒，为医师所用。”
“一条两枚天帝钱，不讲价，童叟无欺。”
陈牧对着毒蛇把玩一阵，微微摇头，捏住蛇的七寸，将其放回到了瓦罐之中。
毒蛇似乎很不愿返回封闭的瓦罐，过程中现出挣扎，性情也变得暴躁起来。
它的所有情绪变化，都在陈牧眼中，一清二楚，而捏着蛇的七寸，陈牧也根本不怕对方有所异动。
最终还是稳稳将碧腾蛇放入罐中，重新封上罐盖，摆回到了货架之上。
店家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读书。
但这一次，他的眼神明显不再全神贯注在书页之上，眼角余光开始偷偷瞄向陈牧。
“这店家对我似乎多出了几分戒备？”陈牧心道。
继续在货架前徘徊，有了上次被毒雾袭击的经验，这次陈牧多出几分上心。
当他集中精力的时候，很快，眼中的景象开始出现变化。
他感觉自己的视线，仿佛能够穿透瓦罐的外壳，看到内在的“色彩”。
是的，
色彩！
瓦罐内关着的兽类，他无法辨认清楚到底是什么物种，但其中兽类的“情绪”，却是很清晰地展露在了陈牧眼前。
红色代表着瓦罐内的妖兽，情绪十分暴躁，拥有强烈的嗜杀之意，一旦打开罐盖，立即就会引来凶悍的攻击。
绿色则是象征温和，说明妖兽性情温顺，对于其他生物不存在太大戒备，即使打开罐盖，也能安然无恙。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并非纯粹的白色，似乎是预示着混沌和复杂，随时都有向红色或者绿色转变的可能。
这说明里头的妖兽，存在着某种不稳定性，很可能会随着外界的刺激，而产生不同的反应。
若是举止得当，有机会能不引起攻击行为，但若举措有误，则难免会陷入到危险境地。
陈牧忽然来了兴致，开始尽情发挥研究自己的新能力。
只见他手上也无任何动作，就这样沿着货架所在，一行行地往前观察。、
似乎每个瓦罐，都对他存在着特殊的吸引力。
陈牧的怪异举动，也让一直在旁偷看的店家，神色变得怪异。
他原本并不在意这个新进来的客人，要知道他是琅轩道盟的“编制人员”，并非只参与一场集市。
每次但凡在南凰州地界内有新的集市召开，他都会应召而来，充当集市的门面。
因此在凡夫俗子眼中，颇为神秘的修士，在他眼里，和山林里的妖兽也并无什么区别，都是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罢了。
况且从这客人盲目开罐的举动，不难看出，这是个没有经验的“雏儿”。
所谓雏儿，在道盟内代表那些第一次参与集市，毛毛躁躁的新客。
他们大多阅历较浅，属于年轻修士，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修行缺乏敬畏之心，很容易就会惹出祸事。
像陈牧这样盲目打开一个你全然不了解的密封器物，在店家眼中，是取死之道。
万一遇上那些温顺的妖兽还好，但他知道，自己的货架之中，可是有个别极为凶残的妖兽存在。
没有戒心的雏儿，遇上那几头凶残之妖兽，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别人取死，他可懒得出言提醒，反正这里是琅轩道盟的地盘，什么麻烦都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好言难劝该死鬼！
只是，
他也没想到，
碧腾蛇的毒雾，居然会被这雏儿轻松化解。
甚至，性情绝对称不上温顺的碧腾蛇，竟然还如宠物般爬上了那人的手指。
这是连他都无法轻易做到之事。
因此店家对陈牧的行为，也格外留了个心眼。
就在此时，店铺的大门忽然光线一暗，竟是短时间内，又有新的客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