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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庶女不想贤良淑德(番外1)

三皇子——怜卿心事无人知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动了几分真心的。

他是当今皇帝的第三子,虽然非嫡非长,但在皇帝还没有立下太子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争之力的。

三皇子第一次见到,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镇国公府的庶长女的时候,是他从别院回京的路上。

天公不作美,半路的时候下起了小雨,三皇子正觉得心烦,就听到前方传来了女子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

他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穿着半旧衣衫的女子撑着泛黄的油纸伞站在雨中,秀丽的眉眼在雨中有几分朦胧,也让人怦然心动。

三皇子让手下的人前去查看,这才知道女子是去城外的寺庙礼佛的,不过马车却突然坏在了半路,还伤了腿。

这荒郊野外的,又下起了雨,如果不是三皇子经过,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下一个路过的人。

手下的人告诉三皇子,马车有明显的人为毁坏的痕迹。

三皇子让人将女子送回去,在女子上前道谢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女子出身于镇国公府。

那一瞬间,三皇子想了很多。

从女子的衣着打扮上,三皇子本以为她家世平凡,却没想到她会是镇国公府的女儿。

三皇子的正妃年前病逝,母妃张罗着想给他找一个能带来助力的继室,但三皇子却没有想那么多。

毕竟按照父皇的性格,把自己夺嫡的可能性寄托在一场婚事上,那才是自断前途呢!

更不要说父皇正值壮年,即便娶了出身大家的妻子,谁也不敢说之后没有什么变故。

这京城之中绝大多数的女子都可以成为三皇子的正妃,唯独镇国公府的女儿不合适。

本朝一共经历了六位皇帝,镇国公府已经出了两位皇后,一位太后了。

镇国公府的权势之煊赫,天下无人不知。

就连宫中的皇后,不也是想方设法的让小六和镇国公府的荣玉郡主培养感情吗!

但是三皇子很清楚,自己的父皇对镇国公府的忌惮已经到了极致。

三皇子心中有些惋惜,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回去之后他就将这一幕深深的放在了心底。

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心动心,他也没打算在明知道不合适的情况下,再去给对方带去麻烦。

朝堂之上被人参了一本的时候,三皇子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虽然如果被父皇认为私自结交大将会很麻烦,但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做。

就连将那个女子送回去,三皇子为了避嫌也不过是让人把她们主仆二人送到了城内。

几位皇子底下的派系互相攻击,危言耸听,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不过,三皇子还是有些担心那天遇到的女子的,说起来他只知道对方是镇国公府的女儿,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等到三皇子再次得到那个女子的消息的时候,却是从父皇的嘴里听到的。

镇国公府的庶长女病逝了。

三皇子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三皇子只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放任着她死去了。

三皇子所能做的,只是让几个人偷偷将乱葬岗中的尸首好好的安葬下去,立了碑,但碑上却什么都没有写,他也不知道写什么好。

镇国公府对外并不承认有这么个长女,而据他所知对方长这么大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半年后,三皇子在母妃的安排下娶了继室,雨中的惊鸿一面被他死死的压在心底,再也没有提起过。

只有夜深人静,孤身一人听着窗外的雨声的时候,三皇子才会回忆起那个一身青衣,笑容温婉的女子。

安云——彩云易散琉璃脆

安云,姨娘告诉我她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够像天上的云彩一样,逃离这个压抑的府邸。

至于为什么是姨娘给我起的名字,而不是父亲,我从来没有好奇过。

从我记事以来,一年的时间我也不一定能够见到父亲一次。

有段时间我也有过疑问,为什么同样是父亲的孩子,世子什么都不用做,就有父亲和夫人将所有的一切捧到他的面前,而我双生的弟弟连读书识字的资格,都要姨娘跪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

当我向姨娘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姨娘只是摸着我的头,那双因为在灯下做绣活变得浑浊的眼睛悲伤的看着我。

有时候,姨娘会在我和弟弟睡着之后抱着我们哭。

从我刚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姨娘教给我和弟弟的就只有安分守己。

被克扣了月银,姨娘会自己做些绣品拿出去卖,送来的饭食是冷的,姨娘自己偷偷在院子里安了个炉子,姨娘唯一一次出头还是为了弟弟。

除了弟弟,我还有个妹妹,旁边的院子里住着的妹妹。

最开始是姨娘看着妹妹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可怜,偷偷照顾了一下,没想到等妹妹身体好起来之后,她立刻送了回礼过来。

我和弟弟一直被姨娘拘在院子里,妹妹是我们熟悉的第一个孩子。

我很喜欢这个妹妹,不仅因为这些年的相处,也是因为妹妹身上有一种我辨别不出来的感觉,让我有些向往。

后来,弟弟开始去学堂之后,父亲对弟弟也多了两分关注,我和姨娘的待遇也好了些,我也天真的以为一切都会变好。

但所有的一切结束于那个冬天。

那年的冬天好冷啊!

我和姨娘在房间里给弟弟缝制衣服,弟弟跑到院子里看雪,然后就一转眼的功夫,弟弟就不见了。

后来,他们从湖里捞起了弟弟,身上带着伤痕的弟弟。

会撒娇的弟弟,会偷偷给我带糖块的弟弟,冷冰冰的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笑着和我说话了。

姨娘跪在那里哭到声嘶力竭,甚至到了要吐血的地步。

我跪在姨娘身边,却只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脑海中什么也没有。

听着父亲在那里皱着眉说是弟弟贪玩,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弟弟自找的,我第一次真正生出了恨意。

弟弟还那么小,又那么懂事,从来不敢到夫人面前,更不要说对世子造成什么威胁了。

哪怕是努力读书,弟弟想的也不过是等他长大能让姨娘好过一些。

即便是父亲的关注,也不是弟弟刻意争取的。

父亲突然注意到了这个被他忽视了数年的长子,他的注意没有带来多少好处,其中的恶果偏偏落在了弟弟身上。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照顾好卧病在床的姨娘。

大概父亲也因为弟弟的死对我和姨娘生出了细微的愧疚,这一次府中给姨娘请了大夫,不用像之前那样苦熬下去了。

从这个时候起,我就和旁边的妹妹疏远了,我不想再连累到她。

妹妹虽然年幼,但也理解了我的做法,她从不会在别人面前亲近我和姨娘,但是私底下妹妹也送过来不少东西。

父亲的愧疚很少,持续的时间也很短,在他的愧疚散去之后,我和姨娘的日子更难过了。

如果不是为了姨娘,我觉得我恐怕撑不下去了。

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却丝毫没有喜悦。

姨娘跪在佛像前求佛祖给我一个好姻缘,让我脱离苦海,可我知道这样的祈求佛祖是听不到的。

马车坏在了半路上的时候,我并没有吃惊。

这手段应该是府中看我不顺眼的人随手做的,不过哪怕只是随手所为,也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如果我今天无法正常回去,那么我的名声和清白也就没有了。

遇上那个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的时候,我曾以为这是我的运气,但也知道夫人绝对不会允许我有一个好姻缘的。

恰当的时间,但不是恰当的人,我有过心动的感觉,也亲自掐断了那点儿萌芽。

我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帮了我,我不想给他带去麻烦,我只想守着姨娘。

但是,这一点微小的愿望也没有得到实现。

没过几天,父亲带着人怒气冲天的闯进了房间,他说我不知廉耻和别的男人私会。

我辩驳了,但换来的只是父亲的恼羞成怒。

那条白绫勒住脖子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却发现自己并不恐惧。

只是可惜姨娘要被我连累了,这个院子里的人恐怕都是死路一条。

还有妹妹,正常来说她应该这个时间过来,不知道她会不会被这一幕吓到。

在时间并不算长的痛苦之后,我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正在漂浮的灵魂,我终于能像天上的云彩一样逃离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