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绾强忍着心里的酸涩，继续说，“去找你的洛歆吧，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算什么呢？不过是个你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
盛绾一开始恼怒的神情，现在是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或许可以说，她现在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盛绾笑容苍白的道了声，“去找洛歆吧，我不拦着你。”
顾淮宸放在一旁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的唇瓣抿得紧紧的，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样，一下子变得通红。
眉眼之间有着戾气，也有着沉痛。
盛绾说出来的话，仿佛是匕首一样，在不断地刺着他的心窝。
顾淮宸突然觉得喉咙里面，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甚至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刺痛。
“盛绾，你理智点，收回你刚刚说出来的这些话。”
男子的声音冰冷，里面好像是淬了冰块一样，泛着十足的寒意。
看着顾淮宸这副即将要发怒的模样，盛绾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现在做出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呢，或者说，他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明明从一开始，就肆无忌惮伤害自己的人，是顾淮宸。
“怎么？既想追求你惦记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光，又不放过我这么一个暖床的？”
盛绾红着眼睛，她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结果却连声音里，都沾上了潮湿的泪意。
她很不客气地说着这些话，甚至刻意地贬低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盛绾这么说，顾淮宸的心里越发地难受。
他没有回答盛绾的这个问题，而是直勾勾地瞪着眼睛，“你没必要这么说自己，盛绾。”
“没必要？这不就是你心里一开始对我的看法吗？”
盛绾先是笑着，继而从眼角浸出了一滴泪。
她近乎失神地，呢喃着说道，“或许是我错得太离谱了。”
“不是从一开始，是从始至终，从咱们见面到目前为止，我在你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个定位。”
顾淮宸一直都是这么看自己的，不过是她太天真，不愿意面对罢了。
“那我没有明明白白地说清楚，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我对你的态度……真的是像对那些可有可无的人一样吗？”
“盛绾，你扪心自问，你说出这种话来，既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的侮辱。”
顾淮宸盯着盛绾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
他像是不甘又像是带着绝望，就连他一贯冰冷俊奥的声音，此时此刻都变得有些嘶哑。
“盛绾，不要跟我闹了，好不好？”
顾淮宸顿了顿，轻声开口说道。
现在这种吵来吵去的状态，两个人声嘶力竭，又身心俱疲。
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顾淮宸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你居然觉得我是在跟你无理取闹？”
听到顾淮宸这么说，盛绾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认认真真说了这么多，希望能够从顾淮宸这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居然在顾淮宸看来，是在跟他闹？
盛绾痛苦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她感觉浑身上下，突然好像被抽出了骨头似的，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
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直到小腿碰到了桌子旁边的椅子，才停了下来。
顾淮宸猛地往前面走了一步，伸手去扶盛绾。
没想到，却被她毫不客气地挥手打开了。
顾淮宸僵在了原地，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击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就连呼吸，都在这一刹那跟着断了。
顾淮宸神色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只是短短这么几秒钟之内，上面已经浮现出了一片明显的绯红之色。
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面，看着异常的鲜艳。
可见盛绾的抵触和怒气，到底有多么的强烈。
顾淮宸伸出去的手臂，就一直这么悬在空中。
看到顾淮宸的这个动作，盛绾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
好一会儿之后，顾淮宸才收回了胳膊，他们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臂。
他的眼睛微眯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着漆黑无比，藏着让人看不真切的波澜。
两个人再一次沉默了。
安静的空气中，在这一刻里，好像都充满着压抑的味道，令人窒息。
时间似乎是停滞了下来，每一秒都如同漫长的一年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下一个话题，不管是什么，都像是一个敏感的炸弹，任何一个率先出手的人，都会感觉到电流般的震撼。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而退缩，也不一定。
他们两个人不经意间地眼神交错，如同两把剑刃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
盛绾不愿意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这种微妙的安静。
就这样吧，她甚至有点自暴自弃。
她甚至已经习惯了，每次她和顾淮宸吵架，最终都会是不了了之的局面。
这一次，虽然比之前的几次，稍微地激烈了那么一丁点。
但是，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吧。
就这样吧。
盛绾垂头看着地面，不愿意再分给顾淮宸一丝一毫的视线。
她之前倒是没有发现，这家茶馆的木质地板非常的精致。
花纹自然，但又带着原始的美感，就这么看着，就觉得温暖舒适。
盛绾的思绪漫无目的散发了开来，她看着地面出着神。
下次装修的话，选这种地板好了，倒是很符合她的审美。
盛绾暗自想道，
静默的环境中，盛绾突然听见了窗外的鸟鸣声。
她一开始剧烈起伏的情绪，到了这一刻，却突然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她的大脑逐渐放空，任由思绪，就这么随意地在脑海里面遨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盛绾才回过了神来，她面带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顾淮宸。
奇怪。
真的是太奇怪了。
这反常的程度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亚于火星跑来撞地球。
顾淮宸怎么还不走？
他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不过，盛绾只是随意地思索了一下，她就收回了思绪。
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的腿已经有些酸了。
既然顾淮宸不走，那她就先离开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