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曹操从帐床上醒来。
麾下众文武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来到大帐议事。
左起夏侯惇、夏侯渊、曹洪、许褚、李典、乐进等一众将官。
右起荀彧、荀攸、郭嘉、贾诩、程昱、娄圭等一众谋士。
而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曹操身前立着两位年轻人。
正是未来曹魏集团继承大位的最有力竞争者曹丕、曹植。
“父亲。”
两位公子见曹操阔步迈进营帐,同时躬身一礼。
曹操没有答话,走上座位中央。
身边侍从给他披了一件厚厚的鹤氅。
“曹公!”
众人齐声喊一声。
曹操目光逡巡一圈,旋即喊道:
“文若。”
荀彧忙躬身出列。
“赵云打到哪儿了?”
“据探马来报,赵云兵分两路,一路取许昌,一路取洛阳。”
曹操皱了皱眉头,他此时正在集中力量收拾马超。
对赵云并非没有防范,而是没有想到赵云会一次出动二十万军马。
直接就要跟自己打大决战了。
曹操单手扶着颔下长髯,幽幽道:
“颍川是孤立业之地,若被赵云所取。”
“则孤无有归路矣。”
“如今赵云发兵欲取我洛阳,断我归途。”
“是以孤决定增兵五万去援助虎牢关,尔等以为如何?”
他问完话,众人没有马上应答。
曹操也不催,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两位曹姓公子身上。
其余之人心领神会,虽然已有答案,但还是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
曹丕忙道:
“儿臣以为颍川郡乃中原腹地,天地富饶,民心淳朴,又是豪门世家齐聚之所,不可不虑。”
“而李靖与诸葛亮皆非等闲之辈,儿臣以为可暂时先放弃马超,回援许昌。”
“愿父亲明鉴!”
曹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曹植知道该自己说话了,他也出声道:
“兄长所言,愚弟以为不妥。”
“如今凉州战事紧迫,马超败势已显,撤兵无疑使得之前战果前功尽弃。”
“何况颍川毗邻虎牢雄关,若贼人敢挥军北上,岂能轻易入关?”
“我等只要集中力量先克马超,然后挥师东援,则赵云自破矣。”
曹丕眉梢微挑,心中略有愤怒,可脸上仍旧不动声色。
两位公子明面上是在争论如何处理颍川的战事。
但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他们到底在争什么。
智者如郭嘉、贾诩等皆不站队。
默默地看二人争论。
自曹昂死后,曹家也没能避免袁家的悲剧。
但好就好在曹家不像袁家那样人人想争大位。
曹家能争大位的只有两人。
而且曹家能者极多,他们不会轻易像袁家人那样站队。
但即使如此,两位公子依然拥有一批坚实的拥趸。
司马懿、陈群便是曹丕坚实的支持者。
而杨修则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曹植这边。
从感性上讲,此时的曹操的确更偏爱曹植。
曹操是建安风骨的开创者,而曹植便是集大成者。
曹操对他的偏爱大家都有目共睹。
要不然不可能在曹丕已经成为合法继承人的情况下,还把曹植带在身边。
这摆明了是要培养他。
但有时候不站队,就是一种站队。
曹丕现在已是嫡长子。
而郭嘉、荀彧、贾诩等曹魏集团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他们不站队。
就已经表示站队曹丕了。
这令曹操感到有些头疼。
“植儿说的不无道理,凉州战事不能轻易搁置。”
“所以孤决定遣一员大将,去守虎牢关。”
众人见曹操有意偏袒曹植,当下也就顺着曹操的话说:
“那不知曹公决定派谁前去驰援虎牢关?”
按照曹操用人的习惯,当然会优先启用他的曹氏宗族。
他目光先扫过夏侯惇。
果断pass掉了。
只因虎牢关兹事体大,不能够拿给他随便浪着玩儿。
“曹洪。”
踌躇片刻,曹操选定了曹洪。
曹洪忙道:
“末将领命。”
曹操又道:
“丕儿,你跟随你叔叔一同前去守虎牢关吧!”
曹丕闻言,忙道:
“是,孩儿领命!”
会议散后。
曹丕闷闷不乐地走出营帐。
“侄儿,因何事不悦?”
曹洪走过来问道。
“哦,叔叔。”
曹丕躬身行了个礼。
“父亲将我派往去守虎牢关,而将弟弟留在身边。”
“是不愿器重于我啊。”
曹丕无奈叹道。
曹洪闻言,笑道:
“这你可错怪你父亲了,虎牢关乃是洛阳重镇,关系着曹公后路。”
“万万失守不得。”
“曹公虽然派我去守,实际上却是为了锻炼你。”
“虎牢易守难攻,很容易便博得军功。”
“只要你守住了,这泼天的功劳便是你的了。”
曹丕闻言,如醍醐灌顶,忙躬身谢道:
“叔叔此言真令丕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不当谢,我也只是不想让我曹家发生类似袁家的惨剧。”
曹洪想起袁氏,犹自唏嘘。
虽然袁氏覆灭有着曹赵两家的打击。
但根本上还是由于诸子为了争大位,内耗严重。
不然凭着袁氏在北方的根基,即便曹赵两家联手,也至少得花个三五年才能消化。
曹丕辞别曹洪,在路上又瞧见了贾诩。
忙上前去找到他。
到了帐门,又不敢轻易闯入。
只在门外等候,拜道:
“先生。”
“是三公子吧?请进吧。”
曹丕走进贾诩大营,瞧见他正在看书。
躬身道:
“先生,曹丕特来请教。”
贾诩虽然从来没有站过队,但曹丕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是支持自己的。
所以一直将贾诩视作师长一般对待。
反观曹植却因为自视清高,不愿虚心求教。
不知不觉中,已经和荀彧、贾诩等人擦肩而过。
贾诩放下书:
“教诲不敢当,我只劝公子应当弘扬道德,培养气度,不背孝道便可。”
曹丕躬身道:
“先生的教诲,丕一直铭记于心,这段时间一直勤勤恳恳的磨砺自己。”
“只是如今我将远行,去守虎牢关。”
“父亲虽是明面派曹洪叔叔去,实际上去是为了淬炼我。”
“所以丕斗胆请教,我应该如何做,才能——”
他本想说讨得父亲欢心,但转念一想,还是改了词。
“如何才能不悖先生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