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准接到弟弟的电话。“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卖货？天天给老家伙真货，小三那也没库存呐。”
“是不是催债的又找你了？”
“哥，这个月的利息已经付过了。”
“一会我给你打一笔钱过来，你自己看着先还一部分。”
“哥，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郭准挂掉电话转了一笔钱给弟弟郭兴。
“下一个是……”郭准看着另一张不对外公开的行程表，发消息问经纪人：《贪生》项目是什么意思？
经纪人立刻发来一个语音：“郭哥，前两天你让我不要打扰你我就没提。《贪生》那边有个特出，价格给的不低。”
郭准皱眉，直接打语音过去，“你搞什么，我和《人格》签的独家，剧没有播完是不能接《贪生》的。是不是谁放的假消息造我轧戏的新闻。”
“郭哥你别激动。我肯定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帮你问清楚了。等《贪生》播出，《人格》第一季早就播完了。而且对方给的价格比一般的特出高得多。之前你不是吩咐我留意这种的嘛。”
郭准挂了语音，陷入思考。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赚快钱，他不嫌多。但是如果影响他的名声，那就另当别论。
“郭哥？陆晗光说了给这个价格，还说如果不满意可以亲自去谈。”经纪人又发来一条语音，紧接着就是一串数字。确实是诱人的数字。等等，谁？郭准又把语音听了一遍，陆晗光？有点意思。郭准决定去会一会他。
陆晗光和他约在一个私人餐厅，隐蔽性绝对有保障。
“我们又见面了。”陆晗光先到一步，看样子等了有一会了。“这里的鲜椒双肚很不错，一会你可以试试。”
“想让我特出不是一盘特色菜可以搞定的。”
“你能吃辣吗，这道菜还是很辣的。”
“当然。”
陆晗光拍两下手，一个巨大的红色盒子被两个人抬上来。
郭准笑着打开，一半红，一半绿，满满的都是钞票。
陆晗光把上方推开，露出一份剧本和一块黄玉。“红绿鲜椒，黄白双肚，你说这算不算是一道招牌。”
郭准被心里的贪欲勾得头皮发痒，坚持不了三秒就伸手出去，“我只怕是不够辣。”
陆晗光并不阻挠，“当然，要多辣都可以，只要你吃得下。”
“当然。”郭准礼貌性地先拿了剧本，“不过我和《人格》签了独家，轧戏的话……万一我的名声受损，商业价值可就大不如前了。”
“名声啊……”陆晗光在手机上按了按，头顶两个音响里轻快的歌曲嘎然而止，传出环绕式的男声，“攻城略地，一刀成神。爆爽体验，就来三日月。”
郭准立刻收回了手。
陆晗光又点了一条，“同花金花随便花……”
“够了！快关了它！”郭准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制止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怎么会有这段录音。”
陆晗光按下暂停，“不要紧张，代言私服游戏和线上赌场而已嘛，其实玩的人多了早晚都会有人出来败坏你的名声。”
“好，算你狠。”郭准消失的那几个下午，都是去拍这种徘徊在灰色地带的广告。录个Id的功夫，进账一百万。他一口气接下了四五个，也不过说上十句话而已。
“你不要误会。桌上的这些还是你的。”陆晗光把黄玉石转了转，露出一个“胡”字。“看看这个或许你的心情会好起来。”
“这是……”这是胡拾逸的手笔，郭准不会认错。托饶仁辅的福，他现在也是半个胡拾逸专家了。“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陆晗光划了手机，找准角度一推。手机旋转着停在郭准面前。郭准定睛一看，是一张照片。“怪不得你能拿到这些东西。”照片里是件西装的领口，可以看出绣了“GUoZ”四个字母。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被那个人选中的。”
郭准笑笑，好像刚才对陆晗光的恐惧全都消失。如果是那个人在背后支持他，那么一切都变得非常合理。也就是说，陆晗光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他把面前的钞票和玉石全部挪为己有，“那可说来话长了。”
时至傍晚，郭兴接到郭准的电话。“哥，怎么了？”
“现在方便吗？”
郭兴立刻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哥，你说。”
“我搞到一块好玉，胡拾逸的。”
“哥，哪来的？保真不。”郭兴兴奋不已。
“你不用管哪来的，绝对是真的。不论多晚你过来一趟，我在我家等你。你拿了玉，就想办法让饶仁辅知道，钓着他。先给他看真货，最后交易的时候找个手艺好点的师傅，懂了吧。”
“懂懂懂，绝对懂。那老家伙被我们喂了好几块真货了，一定上钩。”
“别和我提你那些真货。反反复复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早上打给你的钱够你花一阵了。”
“是。哥，要不怎么说哥哥照顾弟弟，长兄为父呢——对了，去你那，之予姐在不在？”
“今天之予不在，你早点过来。”
“哥哥吩咐，弟弟一定做到。”
陆晗光回到王勇进家中，照例先去撒尿。
佣人把东西端过来给王勇进看，他问了一句：“今天的量怎么少了。你在外面撒掉了？”陆晗光对上王勇进的眼神，“今天去谈《贪生》的配乐问题，见了很多人。还有那个要在《一起秀吧》出道的组合，挑了些听话的人。”
“这不是借口。我听说余光启到山里面拍戏了。”
陆晗光扯出一个完美笑容，“当然，把瓶子拿来。”佣人闻声而动，拿来一个透明的瓶子。陆晗光戴上胶手套，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收集器里。
达标，超标。
王勇进眉开眼笑，“今天辛苦了。谈得还顺利吗？”
“《一起秀吧》今晚直播，那边的意思是一定要我出面当众宣布冠军，顺便宣布主题曲人选，为他们造势。”
“瑞星的老板和我算有点交情。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让王灿替你去吧。”
“那我必须得去。”
“几点？”
“八点。”
“不着急，陪我吃完晚饭，让阿木直升机送你去。”
“那我先去换衣服。”陆晗光看了一眼王勇进嘴里的“阿木”，就是那个他眼熟的男佣人。
《一起秀吧》后台。
揽姐正好说歹说让王泰迪配合。“他们说了，只要你愿意配合说些话，他们就可以空出时间给你打歌。”
王泰迪一路录制下来，看惯了节目组的骚操作。什么剪辑的艺术啦，修音的艺术啦，总之移花接木，颠倒黑白《一起秀吧》那是个中一流。“给我时间打歌，那是不是哪个孩子的Solo时间又没了啊？”
跟了王泰迪这段时间，揽姐也掌握了独特的开导技巧，“那你不做，他的时间一样会被别人挤掉。就那个十二号，不是被你一路保过来了嘛。你如果答应了他们，让给个合唱也不是不可以去谈。”
“真的？”这个十二号郝冠豪，是王泰迪用一票豁免权一路捞上来的。每次节目组和他谈条件，他就以保送郝冠豪为条件。来来去去网上也有了“关于郝冠豪是不是隐皇”的讨论。不过王泰迪不在乎，他要做的就是保下真正有唱歌实力的队员——私心的，让郝冠豪出道也被他当成是抵抗节目组的最终目的，好像他成功出道就能改写节目组定好的剧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样。
“交给我。”
“好。”
门外响起敲门声，揽姐正要去应门。“谁啊。”
“是我，金明。”
揽姐视线转向王泰迪，转门把的手都停了。金明，就是那个有着富二代背景，在王泰迪口中“一点不会唱歌”，“第一轮就要淘汰”的夺冠大热门选手。
“不在，不开。”王泰迪做口型。
“什么事啊？”
“导演说虞樊姐堵车来不了，彩排让王老师先顶上。说要走个台。”
“那其他老师呢？”
“这么说，王老师在里面咯。其他老师也都还没到。”金明堵住了揽姐可能的借口。
“呃，呃。他倒时差休息了，能不能随便找个工作人员先替一下。”
“啊。这样啊，本来导演的意思是顺便把王老师的部分都彩完，合唱什么的……”
王泰迪从装睡的凳子上跳起来，双脚落地。揽姐摇摇头，开了门。“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一会来找你们，要帮我看好他哦。”
金明笑着答应，“王老师，今天你是不是唱《西游际》啊。”
“别和我谈音乐，你懂个屁。”
王泰迪十分潇洒地加快脚步，“一左二右三直走，一左二右三直走……”
金明跨两三步追上，在王泰迪耳边喋喋不休。“其实海选以后我就把老师的全部专辑听了一遍。新专辑里的《蜘蛛精》很好……”
“一左二右三直走，一左二右三直走……”王泰迪顾自念经，越走越快。
“那句歌词我听到笑到肚子痛。‘花朵也会张开口，发发发发发了哇（f-f-f-f-flower）。’”
“一左二……二……”二什么来着？王泰迪站在岔道口不知所措。
金明跳到王泰迪面前，“老师，一会你替虞樊老师的位置，我们有一段双人舞哦。”
王泰迪点头沉默，心想：快点往前走，快点往前走。
金明不合时宜的礼貌，捂嘴“哦”了一声，就“老师您走在前面。”
王泰迪笑得很不自然，左脚刚一迈开，踩在金明的右脚上，软软的触感让他感觉很别扭。“啊嘶。”
“怎么跟在后面也能被踩到。”王泰迪用抱怨掩饰迷路。
“老师，快走吧要迟到了。”金明把王泰迪往右边推。
王泰迪找到方向，立刻消失在走道尽头。
“你们终于来了，马上准备登台。”
“站位站位，音乐下！”
舞台上响起主题曲《秀mE》，一群活力满满的少年随着灯光出现在舞台之上，只有不知所措的王泰迪一动不动站在突兀的位置。这时窜上来一个黑衣工作人员，凑在他耳边大声喊：“王老师，您跟着我走台就行。”大概半分钟左右，这群人开始变换队形，王泰迪被大力拉到一边。
“亮相！”少年们按照半决赛时的排名一一亮相。“好，这个时候就站在这里。我知道。”工作人员和导演沟通，确定虞樊的位置。
展示完毕，中间有一段变奏。“互动。”金明酷酷地转圈来到舞台一侧，正是王泰迪的位置。工作人员把轻轻在王泰迪背后推了一下，王泰迪平衡性很差，精神又高度紧张，一整个向前扑倒。金明及时拉了他一把，把他从昏暗的舞台边边带到灯光之下。王泰迪依然跌跌撞撞，他只能勉强做到不踩金明的另一只脚。
一张打满了光的冠军的脸，在如此靠近的距离之下，四目相对，鼻息相引。一双充满了力量的冠军的手，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之下，肌肤相触，双脚相叠。
王泰迪的心跳乱到不能自制，这一定是吊桥效应。
王泰迪的呼吸乱到不能顺畅，这一定是吊桥效应。
王泰迪的左脚踩到金明鞋上，这一定是他太笨了。
“好，差不多就这种感觉。王老师去每个选手身边站一下。”王泰迪立刻摆脱了金明，像个节奏器一样，在每个选手身边站了两秒。
“好，接着就是大合唱，都录下来了吗。”
“都录好了。”
“好。把视频发给虞樊让她提前准备。和她强调点位和时间，我们的直播绝对不能出错。”
“导演，《贪生》的负责人陆晗光到了。”
“好，立刻带他来见我。”
“导演，胥旋朗也到了，要让他过来吗？”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和陆晗光一起来的。”
“没事，先把他们放进来。几个导师都堵在路上，多点人物来拖时间也是好的。来，现场。按投票顺序把个人曲都过一遍。声音，伴奏，灯光，舞美，我要这一遍和直播一摸一样。”
“是！”
直播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