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韶羽开了门。霍骥野往里探头，黑乎乎的看不见人的轮廓。
“行了，放手。”余韶羽偏了偏身体对霍骥野身后的“前夫”说。
“光启呢？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如果你继续这么闹下去的话，他真的不会再见你。”
“他真是这么幼稚的人吗？”
“他说，既然你报警了，过几天他会去警局。其他的没了。”
霍骥野听懂了。他寒心于余光启把“分手”挂在嘴边，更寒心于他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一击。什么“在被抛弃之前先提分手”这种老套的桥段，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余光启忘了，当初他是怎样把烂醉如泥，跌到谷底的自己从地上扶到长椅上，又从坐在长椅上变成坐在机车上……自己怎么可能不对这样的人付出情感呢？
或许是做的不够吧。
余光启弄成这样，霍骥野也很内疚自责。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尽全力弥补的时候收到“分手”两个字。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想确认余光启平安无事，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
但是，他也有他的诉求。“光启，你出来见我。”
“霍骥野我劝你现在马上回去。”
“或者让我进来看你一眼。”霍骥野完全不理余韶羽的劝告，换了一种方式把话又说了一遍。
“这有什么区别吗？”
“你闭嘴！”他对着余韶羽吼了一声，“五秒以后，我要一个答案。”
没有人真的在数秒数，就像霍骥野也只是随便挑了个数字一样。当有第三个，第四个人在场的时候，沉默是有时限的。
算了。
余韶羽的家恢复了平静。“你的手指，我看看。”
“没事，他没下死手。”
余韶羽白了他一眼，“还不收拾。”
“收拾……以什么名义啊。我……”
“收拾完了就去民政局。”
“马上！”虽然一个爱把分手挂在嘴边，一个爱离婚。其实姐弟两个骨子里是一样的人。不爱得比从前更热烈，又怎么能够复合呢？“所以说又高又壮不是万能的，要靠这里。”前夫自言自语，当起了快乐的家政员。
余韶羽回到房间，关门只轻轻说了三个字。“他走了。”
他早就走了。
余光启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给出的只有他的呼吸声。这时他才想起一件要命的事——《为时尚，早！》的录制就在五天以后。更要命的是，这次的主题是穿得越少越好的，泳装。
他不是超级英雄，淤青也不可能在五天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姐，怎么办。我可能要违约赔钱了。”
余韶羽抱着弟弟，“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有钱赔。什么都比不上你，什么都比不上你……”
很快，余光启再次陷入了自责的漩涡中。他发现自己就像个觉醒了自我良知的数字炸弹，首要任务是远离人群。霍骥野，韩俏俏，卢米……排名绝对分先后。他会悄悄爆炸，然后慢慢把自己拼凑好。解决了霍骥野的纠缠，余光启却不知道如何面对韩俏俏。
“谁啊？”
“我。”
张慕一开门的那一霎那，霍骥野整个人靠了过去。他迫切地需要一副温暖的肉体，需要熟悉的触感。需要征服的快感，需要安慰；需要绝对的服从，需要发泄；需要和该死的一天告别，需要仪式；需要错到离谱，需要本能；需要一时冲动，需要堕落。
需要回不了头，需要被尊重。
张慕一当然照单全收，他的手机同样完整地记录下了这个疯狂的凌晨。
恼人的电话是韩俏俏打来的，霍骥野完全不想理会。张慕一却替他接了起来，“霍骥野，你告诉到底怎么回事，余光启说他要退出《为时尚，早！》！”
“啊？那我岂不是少一个队友？”
“你……”韩俏俏当然认得出这是张慕一的声音。
“霍骥野呢，让他接电话。”韩俏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这又是在搞哪一出？
“他太累了，现在睡得和死牛一样。”
死猪说成死牛，这话让余光启听到得气死。“你们之间发生什么我没资格管。但是谁敢断了我的时尚资源。我和他没完。”
“不好意思，你今年几岁了？老老实实当演员，少做其他的梦。”
“真不是男人。”
霍骥野并不是单纯地“睡着”，而是陷入了和谢冠黎一起争抢身体的缠斗当中。不惜背叛余光启回到张慕一身边的背后，有着让他更加恐惧的原因。和谢冠黎也打了这么多次交道，霍骥野太清楚他想出来前的预兆了。从查地址开始，谢冠黎就蠢蠢欲动。和眼镜男纠缠的当口，霍骥野是满腔的愤怒来压制脑内的声音。霍骥野一直尽自己所能压制着，压制着……房门口问的那两句话，是他最后的请求。如果余光启当时就能给个回应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正午的阳光多么美好，霍骥野庆幸自己还“活着”。
韩俏俏约了余光启，余光启答应了。
“怎么是你？”
关于余光启的姐姐，早在他们四个人决定假扮情侣的时候韩俏俏就已经查过资料了。所以余韶羽一出现，韩俏俏就知道余光启不会来了，换句话说，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没人能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光启身体状况很糟，出不了门。节目应该也录不下去了，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所以让我过来给你一个说法。”余韶羽说完打通了电话，“喂，俏俏。我是余光启。”
疲惫，颓废，灰暗……短短的一句话韩俏俏感受到太多。“没关系的，好好养伤。我来和导演沟通，余光启停一个星期。”
“俏俏。我想他的意思是，从节目退出。”
“姐。”韩俏俏叫了一声，“我希望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余光启究竟发生了什么，严重到要直接从节目退出。如果真这么严重，难道不应该先送医院吗？”
“俏俏。我知道你是为他着想。事情比较复杂，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余光启不会参加后续的录制。”
韩俏俏深吸了一口气，把桌上的电话滑向自己一边。“我明白人各有苦衷。我不明白的只有一点，为什么非要退出呢？脸受伤了可以搞假面主题，身上的伤痕遮不了可以穿秋冬大衣。总有解决的办法，为什么一定要非黑即白？”
余光启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余韶羽无法给出回答。打电话也正是为了解决现在的尴尬局面。
“俏俏，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继续参加录制。我想我会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身体重要，我不反对。”韩俏俏也不愿意步步紧逼，又把手机推回到余韶羽一边。“来说说解决办法吧。对外界而言我们是情侣。你发声明，我肯定也要出来解释，我们要统一口径。”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