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医院似乎有些吵闹，哭啼，打骂，生生死死被浓缩局限在一处。但换了病房的余光启对此一概不知。
“话聊”到一半，韩俏俏的手机响个不停。她看都不看，直接关了。
“会难过一段时间的，有个过程。不要太担心。”
余光启不说话。
韩俏俏叹了口气。她看出余光启并没有他话里说的那么坚决。“光启，我多说一句。如果你想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和霍骥野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喜欢怎么样不需要遵守所谓的规矩……”
余光启吃惊地看着韩俏俏。
“我还没说完。但如果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你就要赌。赌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永远不会降低，赌他对你的爱和你的对等。赌感情能够胜过时间，赌一切不会改变。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始终都有一点：哪怕我出轨他也不会离开我。你愿意一直带着这样的附加条件和他一起走下去吗？”虽然韩俏俏带了些自己对爱情的悲观态度，但总体上没有太大的偏差。
“俏俏，谢谢你。我想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好。”
这个晚上注定不平凡。韩俏俏刚安顿好余光启，另一个手机铃声响起。这是她和揽姐的紧急联系电话，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所以韩俏俏肯定要接。
“喂，什么情况。”
“你们出什么事了，霍骥野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你别管他就是了。”
“我可以不管他，我不能不管你啊。你不会和余光启在一起吧？”揽姐的语速都比平常快了。
“我和他在一起啊，有什么问题吗？”
“告诉我房号，我马上过来。”揽姐话语间有种不可违逆的气势。
韩俏俏单手抱胸，“该不会霍骥野在你身边吧。”
“俏俏，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现在，立刻，离开，余光启！从他的病房里出来，离得越远越好！！”
“给我个理由。”从认识到现在，韩俏俏很少听到揽姐这么声嘶力竭地说话。上一次还是她差点被陈斌掐死。
“你们节目有个叫海唯的吧？他刚刚被发现有艾滋病。”
“你说什么！？”韩俏俏看着余光启，海唯这个模特在节目里几乎跟完了他们所有队伍。而这段时间一直跟的是余光启这一组。
揽姐的声音连余光启都听得见。“海唯……他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问！”揽姐听到余光启的声音破口大骂，“他是不是拿针头扎你了，你有没有马上去做检测。俏俏，你千万不要和他接触。”
事关重大，韩俏俏也不得不小心。
余光启摇摇头。回想起早前的一幕，想起他无来由地问自己手上有没有伤口，余光启终于理解了。他对韩俏俏说：“他原本确实打算这么做，但是他没拿出针头突然大叫着离开了。俏俏，今晚你先回去吧。”
韩俏俏点点头。
现在好了，病房里只剩下余光启一个人。他打了语音给海唯，通了。
“喂，你怎么样？”
“你怎么样？”两人几乎同时关心对方。
“很好。”“不怎么样。”接着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短暂的平静后，海唯先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我是张慕一找来对付你的。”
“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真的。”
“我怎么会同情你这么个笨蛋啊——余光启，我没多少时间了。”海唯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了严肃的生死问题。
“我也被困在医院了，不如你讲故事给我听。”
“我哪有什么好故事。不过是个不值得同情的烂人而已。对了，你知道我第一见你是什么感觉吗？”
“帅？”余光启试着开玩笑。
“是傻。哈哈哈哈。我想你这种人，凭我的经验还不是手拿把掐。说真的，如果我那时候一针下去，哪天可能你会躺在和我一样的病房里，说不定还是同一张病床。”
“为什么不下手？”
“因为我不恨你呀。”海唯说得轻快，试图把背后的理由抹掉。
余光启沉默了一会，“可张慕一不是找你来对付我。”
“你还真是不死心……因为我不喜欢被人当作备选方案。”
“备选方案？”
“难道你不是被气到住院吗？”
余光启被噎住，对面传来放肆的笑声。他懂了，因为张慕一录了视频，所以海唯觉得他成了第二顺位的方案。因为这样就放弃？“这说不通。明明双保险更好不是吗？”
“保险，哈哈哈。你故意的吧。”这几乎是海唯最讨厌的词之一。他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你觉得我有多爱张慕一啊？我从来都没打算为他赴汤蹈火。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合作？合作什么。”余光启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原委的背后，藏了另外的心思。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善良的艾滋病患者要怎么解决生理需要？”海唯陷入回忆。
余光启说不出话。找一个同病相怜的人过完一生？他想到了一个答案，说出口又觉得太想当然。
情到深处，欲到浓时。海唯不自觉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靠近张慕一和他找来的第三人。张慕一立刻呵斥：“说了只准看，不准碰。坐回去！”拉回思绪，曾几何时，海唯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惜一切去抓住。从确诊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注定比别人小，他的感情就注定走向两极。“不说了，不重要。你怎么样，和霍骥野吵架了没有。”
“我们分手了。”余光启没想到海唯这么快把球抛给自己。
“不是，他行不行啊。张慕一一定对他穷追猛打啦。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和我没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
“知道了知道了。那只能承认张慕一赢咯。”
“海唯我问你，比赛期间你有没有……”
“我自己掉进冰窟，不会拉其他人下水。”海唯说得十分严肃。
“对不起。”余光启立刻道歉。
“对了，陈斌和你是不是有仇？”
“算是吧。”
“行了，那你得给我买块好墓地。”
“什么意思？”
“等时候到了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