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事，挥挥手的小事罢了！”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他嘴角咧开的弧度可不是这意思。
“老祖常跟我说，虽然我们是天生神灵，但也肩负着爱护天地、反哺天地的责任。人族是蓝星天道钟爱的种族，也是蓝星跃迁的重要力量。”
江辞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凤雪青叽叽喳喳自说自话，整个凤凰都挺亢奋的，“你们人族真的很厉害啊，哦对了，你现在不是人族，你是神族了，但你出身人族啊。”
“老祖说，每一次蓝星跃迁，人族都出力最多。第一次的时候有心怀不轨的外界生灵想要侵占蓝星，是上古人族举全族之力拼死抵抗。”
“第二次的时候，蓝星早有准备，却不料还是遇上强敌，来人欲夺蓝星星核。那一场战争持续了许久，败多胜少，人族修者和全体神族背水一战，引外族于葬星海中同归于尽，也导致神血断绝。”
短短几句话，却透出了难以想象的惨烈。
江辞喉间滑动，从诡异雪原到沉寂大陆，每一个文明的升维都不是简单事，总会有各种磨难灾祸，升维失败是肯定的，而这失败似乎就意味着：种族灭族，生灵绝迹。
“星核是什么东西？跟进化者的晶核差不多性质吗？”
“是啊，星核是一颗星球的所有力量核心。没有星核，星球就会凋零死亡，变成死地。甚至有的还会因为意志过强而生怨恨，成为吞噬生灵的生命禁地。”
凤雪青拍了拍身下的土地，“这里的星核，可能已经到了暮年，若是不能在完全枯寂前跃迁上界，这里的所有生灵都会凋亡。”
江辞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所以，是人家不想跃迁上界吗？
“但是很显然，祂的上一次跃迁失败了。”
江辞对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比较感兴趣，“但是这里并没有被外敌入侵，也没有人掠夺能量资源，为什么还是失败了？你知道吗？”
“这个你可问对人了！”凤雪青撑起身体，兴致勃勃的给江辞讲其中缘由，“知道阴阳二极万物混元吗？”
江辞怔了一下。
凤雪青摇头晃脑，“你明白道吗？”
江辞摇头，不懂。
“蠢钝！罢了，本小爷细细说与你听。”
凤雪青得意的哼哼两声，“道先天地而生、混沌一体，总阴阳、调万物，乃世界之本源。”
他学着昔年老祖教育自己的模样，一字不漏的转教江辞，“然，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阴阳再合成三体，三体重生万物昌，万物盛茂道乃长！”
“故而，道为万物母，却受万物累。世界跃迁，本源升华，万物受益。然万物若凋零残败，则本源虚耗亏损，虽跃迁却不得。”
一口气吊完了书袋，凤雪青大口喘了喘，“所以，你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吗？”
“这个世界的上次跃迁虽然失败了，但是只要祂沉下心好好发展扶持此间的生灵繁衍生息，等个几万年后，祂还是有机会跃迁上界的。”
江辞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所以说，沉寂大陆升维失败的罪魁祸首还真是这头倒霉凤凰啊！
人家都布局好了，三足鼎立，最是稳妥，最能有效的长期、和谐发展关系啊，就被这货三两下个搅和散了。
最终落得个几万年努力化作飞灰的下场，这就算了，还要被那祸头子嘲讽不够沉稳，兼之各种想嫌弃。
江辞有些难为情的捂住脸。
当真是病重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啊！
“凤雪青，我曾经了解过因果之说，如你这样的天生神鸟，应该也是会估计的吧？”
江辞有些怜悯的看着这头傻凤凰。
“那是当然，”凤雪青回答的很快，“如我这等天生神灵，生来就具有天地位格，若是没有约束，很容易出问题的，什么毁天灭地也不是不可能。”
“那，如果破坏了其它世界的跃迁呢？”
凤雪青吓了一跳，“不是 ，哪个虎逼崽子敢干这事啊？虽然老祖没跟我说过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后果肯定很严重就是了。”
他是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嘴里那虎逼崽子就是自己。
江辞定定的看着他，看得凤雪青心中发毛。
“不是，你、你、你什么意思？”
他脸色发白的看着江辞，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我、我没有啊，我就是、就是杀了一株贪婪的老树精而已！而且、而且我自己也受了重伤啊。”
江辞捂额叹息，“牵一发而动全身，沉寂大陆的世界意识已经布好棋局，就等着生灵繁衍生息壮大己身从而跃迁上界。而你的到来，把棋盘都给人家掀翻了。”
“你也说了，沉寂大陆的星核已经到了暮年，祂未必还有能力和时间再去谋划一次跃迁。”
江辞话落，秘境里忽然飘起毛毛细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秘境中飘荡，有难过，有愤怒，还有……无力。
这场雨，这些隐秘的情绪，好似都在应和江辞的话。
凤雪青僵在原处，整只凤凰都哆哆嗦嗦的，像极了刚从水中捞起的落水鸡。
“怎、怎么会——”他声音艰涩，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慌。
秘境中的情绪涤荡，江辞轻而易举的共情到了浓烈的悲伤，他从空间里拿出那枚赋生者晶核，双手托举到空中。
“很抱歉。”
除了这句，他不知还能说什么。
他在这一刻真切的认识到，他，他们这些玩家，是在吸这些文明的血来哺育自己。
求生游戏对玩家来说是友善的，对刚开始升维的世界来说是有助的，但对沉寂大陆这样的世界而言，却好似蚂蟥，是在榨取他们最后的生命力。
江辞垂眸站在原处，他没有立场去批判谁好谁坏，谁对谁错。
因为他是受益者。
忽有山风过境，吹拂起他的衣角。
秘境中的雨停了。
空中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力量温柔的合拢了江辞的双手，让他的手掌、手指贴合在晶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