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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把手伸进这土包顶部的裂缝里扒这土丘。就在我挖土的过程中,磷化钙的气味越来越浓烈,我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四肢越来越无力,勉强坚持着才没昏过去。

可就是这时,不远处立着的那三根钢管摇晃了一下。钢管里面好像藏有东西,很快那钢管的末端又动了一下,黑暗中格外猥琐。

我立刻就想到了蛇,心说:

“难道它们要顺着钢管爬出来。”

我无名火起,认定我们遭到了算计,一股凉意袭上心头,心想:

“反正我也快要死了,虽然救不了平头哥和父亲,但也要拉个垫背的。”

我凭着仅有的力气站起身,猛跑到那钢管那儿,一刀斩向露出来的蛇头。刀刃撞在钢管打出一道火光,随即又滑向蛇头,然后一股冰凉的液体溅在我脸上——蛇头已被我斩落。

这一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随着蛇被杀死,我也和那钢管一起扑倒在地。失去脑袋的蛇身在钢管中拼命挣扎,尾巴敲打着钢管发出当当的声音。

我才明白过来,我根本没有走到我们作业的地方,而是被这些畜生用钢管的声音引到了陷阱。

我倒下的同时,另外两根钢管也纷纷倒下了,耳后传来咝咝的声音。不用看我就能想到,其他两根里也藏着蛇,这时正朝我爬过来。

“完了!”

我已躲不过它们的毒牙。

毒蛇摩擦着地面朝我的脖子爬来。我手握匕首,准备和它们来个鱼死网破。就在这时,忽然眼前灯光一闪,耳边传来刀砍在地上的声音。

平头哥和我父亲手持电灯站在我跟前,问:

“这东西没咬到你吧?”

“如果你们再晚两步,你们可以直接把我脑袋砍下来了。”我说。

父亲见我没事,就把我拉起来,三个人一起往田野外面走,等走到西边那小河旁才停下。这里正是我打水和点火的地方,落叶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你怎么搞的,打桶水还能跑丢。要不是我看到南边火光,我还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呢。”

我也很不服气,说:

“你还说我呢!你们也是,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要不是你们的钢管,我能走错方向?”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父亲说:

“这些蛇太狡猾。我和平头哥正在注水,结果不久旁边拢起了个大土包,就在我们过去查看的时候,那些蛇就趁机把管子给卷走了。”

他们说到那些土包,我马上又好奇起来,就问那些土包怎么回事。

父亲说:“什么东西也不是,就是些癞蛤蟆?一大堆一大堆的,喝了水之后肚子就胀起来,把土顶出一个个包!”

平头哥说:“没想到这下面还有那么多的癞蛤蟆!把咱们灌的药全都喝到了肚里,身体剧烈膨胀,不仅把地给拱起,还不断的释放毒气。你刚才没中招吧。”

“没中招才怪!我还以为你们被埋了,结果刚一挖就中了毒。”

我也庆幸没挖开,要不然这么多的癞蛤蟆,也够吓人的。

“真是太失败了!”我说: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这还没下去呢就被欺负成这样,那到了地下人家地盘,还不被吊打?”

“怎么?你害怕啦?”

父亲朝我露出一个蔑视的表情。

“怕没什么好怕的,但小心点总是好的。”我说。

平头哥本来在闷头抽烟!这时忽然把烟扔在地上,说:

“他奶奶的。怕鬼的不盗墓,盗墓的不怕鬼。我们目标很纯粹,就是来求财,不是和死人养的宠物玩游戏。是福是祸,来个痛快的吧。”

平头哥的话立刻让我明确了目标,精神备受鼓舞。

第二天我们就干了起来。我们先搭了一个棚子,然后用土糊上,看着和普通的坟包别无二致,晚上我们三人齐聚在了坟墓里,开始共谋大事。

“东西都带了吧?”平头哥问。

一到地下他的声音变得有点低沉,完全没了医生的样子,反而像个亡命之徒。

墓室里没镜子,我也看不见自己什么样,想必那德性也好不到哪儿儿去。

“你看看还缺什么?”我说

我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除了铁铲镢头绳子等工具,另外还有一壶汽油,十多瓶矿泉水,一箱方便面,一块充满电的蓄电池,以及几把防身的刀具。另外还有把铁砂枪,农村人俗称老笨桩。这玩意儿看着唬人,但不怎么实用,每次只能开一枪不说,还要先把铁砂和火药压在枪膛里,拿来纯粹是为壮胆子。

眼下这些东西都还用不上。我们每人只带了把长刀或者匕首防身,然后开始往下挖。这地方的情况和我们事先想的有点出入。我们原以为土层下面就是墓顶,可挖到土下三米多却挖到了一层密集的树根,盘虬卧龙的罩在下面。

我们有充足时间清理这些树根。

父亲和平头哥在下面轮流挥舞镢头刨树根,我则是用筐子来回把这些树根运到外面土沟里。地表的树木都被毁多年,可这些树根还都是活的,比较重,加上一路上既不能照明,也不能踩到庄稼,搬起来也不轻松。

我搬运了五六箩筐,再回到墓里突然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墓里既不见有新的树根扔上来,也听不见刨树根的声音,更听不见有人说话。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出了事,要么就是入口已被挖通。

我赶紧走过去,土坑竟然盛了半坑水,他两个就站在齐腰深的水里。

父亲身体有点失衡,手拿着镢头卡在土壁上,面色惨白如纸。

平头哥一只手抓着坑壁上一条树根,另一只手手持长刀不停的在水里戳,那架势明显有东西缠住了父亲。

我不知所措,只能干看着。

平静的水面翻腾了一下,像是有东西在动,接着父亲身体又往下一沉,原本处在腰部的水瞬间就没到了胸口,吓的他嘴都歪了,想叫又不敢叫,表情甚是扭曲。

我看父亲露在水面上的身子僵硬的像是半截尸体,知道这下凶多吉少,心里又惊慌又难过。心说明明刚谈笑风生的,怎么一转眼就快要阴阳两隔了?

我有点难以接受,真后悔来盗墓,惊吓中就试着出主意:

“我去拿个桶,把水挖出来吧。”

父亲好像这时这才注意到我回来,那表情好像不认识我一样。看来神智已不太清醒。

“没事!”平头哥说,“你去把那把枪拿过来,快!”

我赶紧把那把枪拿过来递给平头哥。

枪的火药是装填好的。平头哥接过后立刻就把长长的枪管伸进水里,在里戳几下,最后对准父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