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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拿了一块干净的蒸笼布叠起来垫着接过了陆茹安手里来回倒腾的包子。

“至于吗,一口吃的搞得这么狼狈。”

陆茹安两手浸在水缸里:“呼,好多了。我也没想过这么烫啊。”

赵柘把一笼笼蒸好的包子取出笼屉,一个个装在干净透气的布袋里面,两只手跟火钳一样,毫无感觉。

陆茹安看得都傻了:“四哥,你不觉得烫吗?”

赵柘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嗐,以前刚做的时候觉得烫,现在早不觉得了,烫能怎么办?难不成让小妹去取这滚烫的包子?”

赵柘装了两袋子差不多一屉半的包子,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嗯,好吃,比在凉州做的好吃一些,水的问题。”

李承乾和陆茹安哪里懂这些:“水还有关系?”

赵柘两口一个大包子下肚:“那当然了,水好,自然和的面就好,更加的暄软甘甜一点。”

李承乾也拿了个差不多放凉的,李承乾的嘴比赵柘的嘴可小太多了,赵柘两口做掉,李承乾则是一口咬了四分之一,这一下汤汁就直接沾了一身了。

“嚯!好吃啊,面是比凉州的时候吃的好吃一点,这馅儿怎么我感觉也好吃的多啊?”

陆茹安一改往日斯文吃东西的样子,也是跟着李承乾一样,一口爆汁:“爽!”

陆茹安嘴里嚼着东西:“凉州肉包,牛、羊、猪,凉州城用的猪肉是宝丽商行后来进的,一般的肉猪而已,这个是李县男找宝丽商行特殊订购的吧,大概是听说太子要用,才拿出来的。”

李承乾没想到养猪还有这么多学问:“你对养猪很有研究?”

陆茹安翻了个白眼:“你说要来岭南搞开发,那岭南人吃猪肉难道从江南道运生猪过来吗?各种养殖我都研究了一遍啊,书都翻烂了。这猪肉一吃就知道好,估计吃的都不是麸皮和糠之类的东西,吃水果、菜,估摸着平日还得多运动才有这么好的肉质。”

赵柘将两袋包子背在肩头:“回来再吃,送包子给老陈要紧,能不能打通土着这边,我估摸着就得是他了。”

陆茹安找来好几个布袋子:“别啊,回来再吃这天气还不馊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放臭了吃,凭什么啊!都装上,反正老陈他不待见我和老李,我俩边上吃就行,你去交涉去。”

赵柘无奈只好答应,一个是自己带头大哥,一个是自己小妹的心头宝,能咋办呢?

三人又是一顿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在午饭当口到了这边的村子,村子门口就是陈芝信的家。

赵柘都不用去敲门,陈芝信一家人坐在屋檐底下阴凉的位置准备吃饭,陈芝信看到赵柘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到李承乾和陆茹安这俩扑街直接嘴角弯下来了。

陈芝信直接无视那两个扑街:“赵老弟,别来无恙啊。吃了吗?坐下吃一点吧?”

李承乾指着陈芝信:“你你你,你会说官话?”

陈芝信理都不理李承乾,拉着赵柘在饭桌前坐下:“阿珠啊,添多一副碗筷,有客个嘛。”

阿珠是个老妪,大概是陈芝信的妻子,赵柘赶忙站起身:“嫂子好啊,我叫赵柘,西北人士,祖籍江苏,这是我一早做的包子,小小敬意还请不要客气。”

阿珠对于多一个人吃饭倒是没怎么生气,只是看陈芝信的眼里多了一丝埋怨,看到赵柘人挺不错的,人看着憨厚,礼数规矩都很到位,心里不免对这小伙子好奇起来。

陈芝信打开布袋从里面拿了个包子:“啊,听说过啦,馒头嘿唔嘿啊,你们那边的人就是喜欢吃这个啦。”

阿珠以为是什么好吃食呢,不过馒头也好,馒头顶饿,对于岭南这边的穷苦百姓来说,精细白面这东西过年都吃不上。

陈芝信一把掰开一个包子,赵柘刚想提醒,没来得及。

好在陈芝信是在陶碗上掰开的,汤水都进了碗里,随后肉馅从里面滑出,砸在碗里汁水四溅。

“香,香啊!廿几种香料,糖、盐、豉油,好绝味!”

陈芝信用手中的包子皮沾了沾碗里的汤汁,一下把半个包子皮塞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阿珠也拿了一个尝了尝,一口咬下去汤汁顺着破口喷涌而出,鲜甜的汁水加上咸香的肉馅,带有二十多种香料滋味的加成,它就是一块千层鞋底子,它都得好吃!

陈芝信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实在是吃不下了,主要是平日里油水太少,吃的又都是杂粮和米糠,这精细的玩意儿吃不了太多就又腻又撑。

赵柘则是完全不存在吃饱这回事儿的,咔咔猛干,当然是去问陆茹安和李承乾拿的那将近八袋包子。

陈芝信看着赵柘吃相不算狼狈,但是速度极快:“小老弟来我们这儿是为什么?你们不会是朝廷的鹰犬吧?”

赵柘一下噎住了:“看人这么准?准确来说我们不是朝廷的鹰犬。”

陈芝信反倒是来了兴趣:“哦?~那是什么?”

赵柘凑到陈芝信耳边:“不能说,知道了反倒不好,反正我们没恶意。”

这句话一说,陈芝信直接笑了:“没恶意,哈哈哈哈哈,没恶意我们怎么在这里?我的父母、祖辈可能有罪,那么我们呢?我们做了什么?更不提这里面有多少冤假错案,有多少遭人陷害?又有多少快意恩仇?”

赵柘有些急:“真的,我们仨来这里就是来开发岭南的,带你们致富,过好生活。起码比现在好,吃得饱,穿得暖。”

陈芝信今天吃了顿好的,发着饭晕:“阿珠啊,攞酒啊,饮小小啦~”

阿珠翻着白眼从土房子里面提出一个瓦罐出来,给陈芝信面前的碗里倒满了米酒,赵柘摆摆手:“不会喝酒。”

陈芝信指着赵柘的鼻子就是一顿嘲笑:“唔识饮酒?嗨呀,咁大过身唔识饮酒?柒头!”

赵柘反倒很疑惑:“你们饭都吃不上了,为什么还要酿酒啊?粮食留着吃不好吗?”

陈芝信喝了一口浑浊的米酒,神情怡然自乐:“吃饱哪有喝酒重要,我们在这里的生活都这样了,当然是喝酒重要啦。”